人”的許攸,得到上賓禮遇,出入袁術的宮殿,幾乎不用稟報。
此前經過長達半月的討價還價,袁術已與朝廷使者許攸達成和解協議:向龍狼軍投誠,將包括壽春城在內的九江郡、廬江郡、豫章郡等三個還在袁術掌握中的郡移交給龍狼軍,即交還朝廷,所屬軍隊亦交給龍狼軍改編。
而袁術提出的各種要求基本也都不算過份,盡在許攸職權範圍內,因此他都不用請示,一一應允。只有一條,袁術提出,只奉交玉璽予大將軍。
袁術這一要求看似過份,其實挺合理。以許攸的檔次,還真沒資格接受這大漢國璽,遍數天下,最有資格受璽的,除了當今天子,就只有大將軍馬悍了。
玉璽是國家象徵,代表著正統與合法,也是當今天子劉協最急迫想要收回的重要失物。它的歸還,需要一個正規儀式與身份恰當的人選。以昭示天下,明威四方。
於是許攸將訊息傳送雒陽,這才有了馬悍東海之行。
辦好了這件大事,許攸終於可以安心了。之後就是遍訪故友,結交淮上名士,當然,他沒有忽略曹操。
以雙方所達成的條件,好處盡落朝廷手中。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了半年多,耗費錢糧無數的曹操竹籃打水一場空。以曹某人的個性,如何甘心?
曹操要從中分一杯羹,甚至攫取更大利益,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立即打下壽春,造成既成事實。二是製造事端,混水摸魚。
第一條已無可能,別說曹操沒這個能力,就算有,李典上萬大軍在一旁盯著呢。哪能讓他如願吃獨食?所以最有可能是第二條。許攸自少與曹操熟識,深悉此人性情,因此不斷提醒李典、甘寧注意曹營動向,一有異常。立即做出反應。
李典生性謹慎,又曾是曹操的部下,對曹操的瞭解也不在許攸之下,深以為然。當下透過許攸轉告袁術。龍狼水軍將於壽春北建水寨,距離壽春城十里,將由甘寧率二千人駐守。若然有變。甘寧軍會從壽春北水門進入相助。
袁術只同意倘若有變,援軍可入外城,謝絕入內城,杜絕入宮城。並命其子袁耀親自負責協調諸般事宜,同時協商了一項項的應急措施。
袁術、許攸、李典,為了保障安全交接,可謂殫精竭慮,費盡心力。而對於龍狼軍與袁術軍的一連串動作,曹操那邊報之以沉默,似乎是認命了,抑或無可奈何。只是……當真如此麼?
……
五月末,朔月,夜黑不見五指。
壽春城南,許攸一身酒氣,意態微燻從九江太守(即原淮南尹)舒邵的府上出來,兩個侍從左右扶持。出得府門,守候的扈從連忙迎上,並招呼牛車駛來。
舒邵親自送出中門,相對長鞠,禮數十足,一直候到許攸上車,連連拱手,目送牛車遠去。
許攸心情相當舒坦,三路使者,就數他這一路成效斐然,如何不舒坦?說降袁術,不動刀兵,盡得三郡,他許子遠就此揚名。心情舒暢,加上牛車搖晃,許攸忍不住搖頭晃腦吟唱起來:“……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許攸的聲音很大,沙啞的嗓音在空曠的長街傳出老遠,驚起一陣陣的狗吠相和。遠處火光閃動,刀劍出鞘,一隊巡卒罵罵咧咧跑過來,走近一看那牛車旁懸掛的燈籠照得透亮的銅牌,一個個噤若寒蟬退走。
許攸放聲狂笑,用手中的玉如意放肆敲打車框邊那塊袁術親賜的夜間通行令牌,咣咣作響,正要再“吟溼”一闕,忽聞“咣”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許攸手中的玉如意差點掉落,使勁搓眼,還以為自己竟然用玉將銅牌敲破了。
仔細看看,銅牌毛事沒有,那聲音打哪來?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轟地一聲大響,某個府邸的門板被從裡到外撞飛,正正砸在那群巡卒身上,驚叫痛呼聲響成一片。之後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從府裡蜂擁而出無數人影,寒光閃動,鮮血飛濺,眨眼間就將那隊巡兵殺得一乾二淨。
許攸與他的扈從們看呆了,腦海裡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叛亂!
府邸裡源源不斷湧出持刀執弓青衣人,打眼望去,怕不下二三百人。這些人行動整齊,動作矯捷,出手兇狠,目標明確。殺盡巡卒後,並不理會左鄰右舍探出的腦袋與驚叫,也不理會不遠處的許攸一行,而是沿著街道飛快向東南方衝去——那裡,是袁術的宮殿所在。
“這,這是誰的府邸?”許攸用力撥出一口氣,強持鎮定,詢問左右。
有眼神好的扈從遲疑道:“好似楊長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