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內。
喬義入堂,正要開口,喬公卻搖搖麈尾,表示不急,然後示意侍從從案上斟酒一杯,賞給喬義潤喉,方閒閒開口:“喬義。將此行經過,詳細道來。”
喬義謝過,滿飲而盡,抹了抹嘴角。方才將此行經過一一道來。
喬公、劉曄及數位客人,原本還是神態從容,但在聽到對方竟只出動五人,不消一時半刻。就殺潰賊兵,降俘餘眾。諸人臉上的驚訝表情,怎都掩蓋不住。
“你是說。那個射士一箭就射殺了牛進?”喬公兀自有點不敢相信,這個牛進的兇悍,喬氏塢壁的鄉人都是知道的,此人曾令本塢十餘家舉白幡哭靈,是個小兒止哭的悍賊。
“是,只射了一箭,而且是頭一箭。”喬義伸出一根指頭,再次強調。
“有這般勇悍的門客,這個馬龍想必也是豪強,你可問清他的出身?”相比這夥人驚人的戰力,喬公更關心這個。
喬義搖頭:“他沒細說,但淮上世家中,並無馬氏望族。”
“這樣啊,可惜、可惜。”喬公一臉失望。
喬義小心翼翼建言:“這批豪士俱為英傑,依義所見,或可安排到上舍,不知家主意下……”
喬公灰眉微皺:“上舍乃是士子聚集之地,即便是寒門士子,那也是士子,豈可與區區一豪士為伍?這樣吧,領入中舍。”
喬義張了張嘴,硬著頭皮爭取道:“那馬龍看上去甚至有威勢,或是淮上豪強,曾於軍中任高職。是不是……”
喬公不引為意:“那又怎樣?江東孫伯符,一方霸主,江左豪強,亦未放在老夫眼裡,難不成此人比孫郎還強?”
喬義終於使出殺手鐧:“那馬龍還說,他與劉大夫是好友……”喬義猶豫一下,還是沒敢把馬悍其實先前並未答應相助,是聽說了劉曄也在,才改變主意之事如實相告,否則家主必大大不悅,徒生枝節。
劉曄驚奇地瞪大眼睛,他倒是認識幾個水客,甚至他的門客中就有水客。但那些人見到他,無不恭敬執門客禮,哪有人能與他平起平坐,更別提什麼好友。似他這樣的皇族高門,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這個圈子的。若在平日,他只當是對方攀龍附鳳,但聽了方才這夥水客的戰力,加上“淮上”這敏感地區,劉曄有種感覺,此事必不單純。
劉曄當下道:“可請他們前來拜見。”
在得到家主的默許後,喬義應諾而去。過了一會,喬義苦著臉回來,邊擦汗邊惶恐道:“那馬龍的門客好生無禮,竟要……竟要劉大夫前去相見。”
劉曄這當事人還沒表態,喬公已勃然大怒:“狂悖!無禮!大膽!”激怒之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劉曄忙勸慰道:“喬公息怒,天下才異卓然之士,常有狂態悖行,不足為怪。曄便前往一見,亦是無妨。”
眾客人一面斥責這夥狂妄的水客,一面安慰喬公,總算令其息怒,壓下了逐這夥水客出塢的念頭。
劉曄拜別喬公,隨喬義來到中舍宅弟。
喬氏的門客有很多,不下千人,近期招募的遊俠豪客更是不少。這些人俱按門第高低,才具強弱,分別住進上、中、下三舍。用後世的標準類比,上舍就相當於帶花園的別墅;中舍等同複式樓;下舍就是普通平房。
喬義領著劉曄來到那夥水客所居的二層小樓,在樓梯口就被一扈從攔下,表示只請劉大夫一人登樓,餘人止步。
這一下劉曄的門客不幹了,他們的主人是何等身份,豈能獨自與身份不明人士相見。
換在別的場合,劉曄已拂袖而去了。但這次他並未動怒,反而示意扈從門客剋制。劉曄隱隱感覺這護衛有點眼熟,準確的說,是那種氣勢眼熟,好象……
這時樓梯口轉出一人,向劉曄長揖為禮:“子揚先生請入室。”
劉曄抬頭,對方也抬頭,這一照面,劉曄脫口而出:“陳叔至?!是你!”
陳到肅手:“先生請。”
劉曄心下震驚不已,不再遲疑。下令扈從留下,未聞召喚不得擅入。
說實話,劉曄在喬公面前大度從容,但心裡多少是有些不快的,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對方不來拜見也就罷了,居然要他前往,這是極為無禮的行為。如果不是看在這夥人戰力不俗,有助於他的計劃的份上。加上心中少許疑慮待解,他是不會自貶身份過來的。
劉曄滿心打算見面之後,以氣度折服對方,令之自動下拜。但當他進入屋內,一見那人,自個就先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