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點點頭,舉爵相邀:“子遠如此坦承,詡亦不復多言,且盡此一杯,然後,請足下隨我去見一人。”
於是,許攸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雒陽。
因之前許攸在雒陽出宮入府,無人不識,此番返雒有違旨欺君之嫌,故不可露面於人前。許攸就悶在車裡,一路顛簸,兜兜轉轉,聽天由命。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下,布簾掀開,一名身軀筆直的年輕侍者肅手道:“先生請。”
許攸眯著眼,躬身而下,左右打量,似是一座府邸的後院,是賈詡的府邸麼?
在侍者引領下,許攸一路深入。沿途除了一些僕役與婢女,沒看到什麼守衛,但每當行走一段,就見侍者向空中打出含意難明的手勢,停頓一會,之後方能繼續前進。
許攸越看越驚,這暗衛、這警戒,規格相當之高啊。
大約一刻時後,侍者帶領許攸來到一間雅室之前,高聲稟報:“主公,許先生已至。”
室內走出一侍者,在玄關處鞠躬:“主公請先生入內。”
許攸昂然而入,然後,他看到三個熟悉的面孔:賈詡、郭嘉、荀攸。
這三人俱坐於兩側,而上首那人——
許攸一看、再看、三看,突然搓搓眼睛,腳一軟,差點沒跪倒,失聲道:“馬……馬驚龍!”
座上之人,輕舒廣袖,笑意宛然,不是馬悍還會是誰?
馬悍向許攸頷首致意,指了指郭嘉下首的位置,示意許攸入座。
許攸卻不動,仔仔細細,認認真真打量了足足半刻,終於確信眼前這人真是馬悍。而且,健健康康,精神飽滿,哪有半點受傷中毒之狀?
“馬君沒有中毒?”這個連環殺局是許攸的得意之作,不問個清楚明白,他今後怕是睡難安寢。
“中了!”馬悍很乾脆,“子遠之計,防不勝防,馬悍豈有例外?”
“可是……”
“我穿了筒袖軟甲,嗯,遼東出品,質量上佳,消去了弩矢的大半力道。”
筒袖軟甲,馬悍一直就是用這個理由,忽悠了賈詡等一眾麾下將官,甚至包括萬年公主等妻妾。儘管沒有一個人看到過馬悍所說的那件神奇軟甲,但他們看到的事實是,馬悍的的確確只是皮肉之傷,鐵一般的事實,證實了神奇軟甲的存在。
但真有這樣堪比現代防刺服,又輕薄鬆軟、箭矢難透,以至大熱天穿在身上看不出來,好似傳說中的那種“金蠶絲甲”、“軟蝟甲”的神奇東東存在麼?
答案是——沒有!
侏儒刺客所使用的手弩,是名匠所制,精巧霸道,弓力達一石五斗,可以二十步之內,穿透重甲,再加上煉有劇毒……除非不中招,否則幾乎沒有存活的可能。
馬悍紮紮實實中招了,但他非但存活下來,更活蹦亂跳,之所以如此,原因簡單得令人髮指——他右臂為鐵臂,而中箭的左臂。卻是“石臂”!
何謂石臂?膚韌如革,骨硬如石,肉拳碎石而無損,掌折刀刃而不傷。只是因為馬悍的右臂太強大,所以他很少使用左臂,能用鐵臂解決的問題,基本就不會動用石臂。而這一次,石臂不但救了他,而且還為他設一個大大的局創造了機會。
當日侏儒刺客所使用的精製手弩,弓力強勁。距離又近(約十步),足以透重甲,就算是石頭,也能劃花嘍。所以,馬悍當時是被“劃花”了——毒矢割開堅如硬革的肌膚,入肉半分,的確見了血。
當馬悍不顧毒發,射殺侏儒刺客後,也的確感到了一陣頭暈。但也只是頭暈而已——這個世上其實並沒有什麼見血封喉的秒速致死毒藥,何況毒矢入肉不深,何況馬悍全身俱被強化,體質特殊。
很多年前。馬悍也曾中過毒箭,那時他還是一個逃卒。被烏丸汗魯王烏延的王帳騎衛追殺,捱了兩支烏頭毒箭,緊急處理傷口後。昏迷了一陣,也就沒事了。若換成另一個人,哪怕是趙雲。都得去半條命。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若干年後,馬悍在掃平遼西烏丸勢力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將一支烏頭毒箭,射入汗魯王烏延身體,結果這壯碩如牛的烏丸猛士,當場慘死。
馬悍頭暈之時,腦筋卻分外清醒,一個念頭電閃而過:何不將計就計!於是,他“暈”了。
被緊急送回府後,馬悍一邊急召三大謀士前來商議,一邊自己動手,用世界上最鋒利的“指甲”切開傷口,做十字切口,然後擠壓毒液,直到流出的血液正常為止。最後用指刃切掉腐肉,再讓府上醫侍包紮。
馬悍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