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討價還價的籌碼。只要孫權不傻,就不應負隅頑抗;就算孫權發瘋,他手下的文武將官也不會全陪他發瘋。奉孝,你此去要從江東士人那裡發力,多與主和派接觸,從內部瓦解孫氏。”
郭嘉施禮:“嘉必竭盡全力,令孫權奉降表而至。”
這時陳到匆匆趕來,將一封信件交與郭嘉。
郭嘉有些驚訝,這是軍情還是情報?不應該先給主公看麼?
馬悍卻笑著示意他開啟。
郭嘉抽出信,但見其上羅列了江東勢力所有三百石以上將官的姓名、職務、籍貫、家族出身、子女情況等等,極為詳細,下面還有具體分析。這正是鷹眼千辛萬苦收集的資料,直到即將出發前才整理出來,緊急送來。
郭嘉喜出望外:“有此一書,便可有的放矢,甚好,主公便安心等待好訊息吧。”
在馬悍揮手送別下,百帆齊張,千櫓齊搖,一行船隊浩浩蕩蕩開向江南。
船隊途經夏口時,江東接應使者虞翻,夏口守將董襲俱前來迎接。
虞翻倒還禮數周到,笑臉相迎。董襲卻一臉兇狠,一指江岸大寨里正在操練的水軍,以及碼頭上密密麻麻的船隻,冷笑道:“今治水軍近萬,甲器充足,船堅矢利,北狼若來,黃祖便是下場。”
近萬?不是五千麼?嗯,五千水卒,千餘船工,二千役夫……這樣算起來,的確可以稱“近萬”。
劉琬忙道:“和為貴,和為貴……”
虞翻笑而不語,只拿眼瞅郭嘉。
郭嘉淡淡道:“當日黃祖所治水軍與江東軍相較,猶有過之,甲器船隻,亦充足無礙。彼時同樣在此地對決,不知誰勝誰敗?”
董襲頓時噎住,臉紅脖子粗,呼呼喘氣,卻說不出話來。
虞翻大笑:“董校尉沙場之虎耳,卻來與郭奉孝做口舌之爭,豈不冤哉。”
船過夏口,沙羨在望,已經遙遙可見江上船隻雲集,江岸旌旗無數。江邊高臺上,似有幾人肅立恭候,若所料不差,當是孫曹劉了。
再靠近,高臺上傳來一陣高吭之聲:“孫權、曹操、劉備恭迎天使!”
……
夜深,筵散。
孫權斥退左右,一人踽踽而行,轉到後院,向一間雅室一拜:“孩兒拜見阿母。”
室內傳出一個平和之聲:“是阿瞳麼,進來吧。”
阿瞳是孫權的小字,只有父母兄長可稱,這小字來源於他一雙眼呈琥珀色,與常人略異——只是略異而已,而非什麼“碧目紫髯”,否則就得考證一下吳氏在生他之前,是否曾經西域一月遊了。
室內一燈如豆,只有吳氏與兩名貼身使女在織履。
孫權除靴著襪而入,跪坐於蒲席上,正想開口,吳氏豎指示意噤聲,隨口吩咐使女捧熱湯來,為孫權醒酒。一番折騰之後,使女退下,屋裡只剩母子二人。
未等兒子開口,吳氏隨口道:“朝廷使節與龍狼使者聯袂而至,想必是要勸吾兒歸附。筵席之上,周公瑾與張子布想必又會唇槍舌劍一番,秦松、陳端、李術,幼臺(孫靜)、及你舅父(吳景)必在子布一邊;而德謀(程普)、公覆(黃蓋)、子明(呂蒙)、幼平(周泰)、公奕(蔣欽)等必支援公瑾。嗯,還有那曹孟德、劉玄德,更是堅定主戰。”
孫權驚歎:“阿母所言,直如親見。”
吳氏淡然道:“這有何難猜?平日裡諸人言行,早見端倪,何足為奇。”
孫權苦惱不已:“大敵當前,諸君不思戮力同心,共御外辱,反而互相指責,爭吵不休。那曹孟德與劉玄德也在一旁煽風點火,著實可惡。”
吳氏靜靜道:“然則我兒之意如何?”
孫權苦笑:“兒之意?兒之意有用麼?”
吳氏亦為之悵然,是啊,她這次子接下的不光是兄長留下的一堆爛攤子,還有一群桀驁不馴、倚老賣老的部下。周公瑾,張子布,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主弱臣強,決謀斷策,何曾由得這少主公作主?
吳氏無奈道:“既然我兒無力做主,不如便從善如流吧。”
孫權嘆道:“阿母尚未知那馬悍許下何等條件。”
吳氏輕啊一聲:“不是說上雒陽任中郎將麼?”
孫權苦笑不已:“那是老黃曆了,此一時彼一時,而且那是給兄長的任職……”
吳氏憂慮道:“莫非……連千石官職都不可得?”
“這已不是官爵之事,而是……”孫權伸出四根手指,每說一句便屈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