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烏丸胡騎大叫一聲,忍痛驅馬奔逃,但在這殺伐之地,手腕斷掉無異於棄刃空手,那可能逃得脫圍殺,轉眼間就被後面的袁軍騎兵砍翻下馬。
蔣奇還來不及鬆口氣,陡然間渾身一緊,被一斜刺裡衝來的胡騎以繩索套住,胡騎縱馬賓士,將蔣奇生生拽下馬來,一路拖地。袁軍騎兵紛紛大叫追趕,卻一時追之不及。
蔣奇被拖得甲片四散、皮開肉綻,憤怒如狂,卻偏偏被束縛得動彈不得。正當他幾乎要爆炸時,突然拖勢一頓,身體隨慣性連連翻滾。蔣奇大喘幾口氣,掙扎幾下,未能站起。驀然蹄聲近前,一個熟悉的聲音入耳:“義渠無恙否?”
蔣奇抬頭,但見高覽那方正的面孔,以及血淋淋的長矛,再看到不遠處倒地的胡人,頓時明白,感激道:“幸得元伯相救,當真愧煞。”
高覽在馬上行了半禮,道:“請義渠暫歇,這些胡奴由某代勞。”言罷,雙足一磕馬腹,率數十騎衝向烏丸人。
高覽的生力軍一加入,烏丸人再支援不住,很快被殺散。
正當張燕考慮要不要再派出百騎前來板回一局之時,戰局突變,改變戰局之人,正是呂布。
呂布擊潰屠各騎兵之後,猶自緊追不捨,利用驚人馬速,一一追上屠各散騎,遠射近刺,連殺十餘騎,如同一頭猛虎衝入羊群一般。莫說是黑山聯軍,便是袁軍這邊,都看得心驚肉跳,驚為天神。
呂布也正因此戰,在袁軍將士當中樹立了赫赫威名,以至後來袁呂交惡,袁紹派兵追殺呂布,但追兵在將要追及呂布時,竟無人敢靠近,最後眼睜睜目送呂布揚長而去。一戰之威,竟至於斯!
正當兩軍震懾於呂布追殺敵騎之兇悍,驚得呆住時,竟無人留意,呂布單戟匹馬,此時已繞過黑山聯軍步軍陣右翼,距黑山軍指揮步軍校尉王當的大纛不足二百步……
呂布畫戟一掛,抽出大弓——直到這時,黑山軍方面才反應過來。
王當百騎扈從。五十騎擎盾環繞著大纛疾馳,揚起漫天黃塵,以迷視野,另外五十騎則持矛綽弓,向呂布撲來。
呂布一雙鐵劍似地濃眉之下,眼神如冰,雙腿微松,赤兔馬感應到主人的心意,緩緩輕馳,碗大的馬蹄每一次起落。充滿節律。呂布整個人都融合在這種節律中,人馬合一,弓矢俱張。
當赤兔馬再一次輕躍騰昇之時,呂布拇指倏松,繃!弦做龍呤,箭似流星。
撲向呂布的黑山軍五十騎,看似交錯楔密,無隙可透,但這一道閃電竟間不容髮地從幢幢人馬間隙穿過。更透過稍縱即逝的如牆環護扈從騎兵,一閃而沒。
一聲厲吼,王當應弦而倒,不知死活。
主將一倒。失去指揮的黑山聯軍步兵陣士氣大挫,再也抵擋不住,不斷後退,陣形搖搖欲墜。
淳于瓊立即抓住時機。揮旗號令大軍壓進,袁軍步兵士氣高漲,戟飛矛戳。砍殺得黑山軍一排排倒地,再支撐不住,鬨然潰散。
黑山聯軍兩翼胡騎盡出,箭矢如蝗,射殺近百袁軍步兵,生生遏制住袁軍的攻勢。袁軍鳴金收兵,黑山聯軍也未敢追擊,護住殘兵敗將,徐徐而退。
後面的亂戰,馬悍已不在意,他腦海裡只有那驚豔一箭。
二百步,穿過人牆,一箭中的。
這是馬悍迄今為止,所見過的最強一箭。從這一箭的勁道來看,呂布用的至少是六石弓,與當日自己的豹弓相當,甚至猶有過之,因為騎弓比步弓的張力與蓄能更大,這臂力放眼天下,也沒幾個人及得上。如果說力量令人震驚的話,那麼呂布的精準與預判,更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馬悍自問絕對沒有這種驚人的預判,更不可能在一瞬間就把握住那稍縱即逝的間隙,這需要多少年的實戰與天賦,才能養成這種敏銳的直覺。若換成是自己,同樣一箭射出,估計要穿一串血葫蘆,憑著超強的弓力,人擋穿人,馬擋貫馬,最終也能射殺王當。
呂布是力量與技巧相結合的無上武道。而馬悍,則只有一力降十會的霸道。
如果他們對射一箭,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馬悍不知道,但心裡卻隱隱有一絲期待。當然,不會是現在。
馬悍思慮之間,高覽已率十餘從騎回本陣,但見他與從騎人馬俱浴血,汗透重衫,有的鎧甲鐵葉脫落,有的頭盔凹陷,手中刀矛滴血,馬脖子下掛著六、七顆面容扭曲的髡髮頭顱,慘白的脖子切口不斷地滴著暗紅色的血珠……
高覽去時率數十從騎,回時只有十餘騎,而且人人身上帶傷,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