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前左右馳射的成廉,從騎見同伴受襲,剛想責問對方。這時成廉身側一人高喊:“溫侯帳內督將成廉、魏越在此,識相的就讓開道,否則莫怪刀箭無眼。”
呂布是奮武將軍、假節,官職幾與袁紹持平,高覽惹不起,但區區一個帳下督,也如此拔扈,令高覽為之忿然,正欲向呂布問罪,卻見那不甘受辱的持旗手怒吼一聲,一手持旗,一手拔出短斧,向適才發箭的成廉衝去。
成廉冷笑,又抽出一支箭,卻被身旁的魏越按住:“讓我來。”
魏越個子偏瘦,但筋骨異常結實,輕剽過人,手持一杆丈二長的單面月牙戟,撥馬迎上。
“且慢……”高覽呼之不及。
兩馬已然交錯,月牙戟一掃而過,鐮刀一般的月刃刮地一聲,帶起一蓬血雨與半截斷臂。持旗手慘叫一聲,一晃,再晃,終於從馬背摔下,將旗也脫手飛出。
魏越策馬兜了一圈,經過將旗旁邊時,長戟一挑,將近百斤重的將旗挑得人立而起,一手抓過,看都不看蜷縮在地上的持旗手一眼,將將旗向高覽一擲:“高騎督,得罪了。”
高覽接過將旗,面沉如水,雙目噴火,這是當面打臉啊,欺人太甚!
“溫侯,這就是你的御下之道?”
呂布淡淡一笑。不以為意:“某御下不嚴,誤傷貴屬,布願賠罪……這壹壽就讓於元伯吧。”
呂布說罷,一手抓住壹壽的腰帶,像扔玩具一樣朝高覽扔過來。
高覽既驚且訝,呂布會這麼好說話?但人已撲面而來,本能伸手去接——就在這一瞬間,寒光倏閃,血光迸射,手舞足蹈在半空的壹壽。大好頭顱突然飛起,脖頸血泉噴出近丈高。
高覽終於接住壹壽……的屍體,而首級,卻釘在方天畫戟的長刺之上。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高覽終於怒了。
呂布感應到了高覽的殺意,淡淡掃了他一眼,撥馬而走——當然不是避開,而是拉開騎戰距離。
拉開三十步後,呂布長戟一甩,插在戟尖上的人頭脫戟而飛。在半空中滴溜溜轉了十幾圈,落入魏越手中。
呂布嘴角微向上揚,亢聲道:“元伯,若能受某一擊。壹壽的首級歸你。”
“既如此,溫侯,得罪了!”如此被小覷,高覽再按捺不住怒火。策騎挺矛俯衝而前。
得得得,得得得。
馬蹄由輕快漸變急遽,長矛斜舉。沾血的矛尖遙遙指向明光鎧上部護頸頓項的位置。這個部位,通常是鎧甲防護不到的薄弱區,如果有頭盔披頸遮擋的話還好點,而呂布卻是戴金梁冠,根本沒有披頸,如此,其脖頸就是最脆弱的目標!
既然要單挑,就不可能留手,尤其對手是呂布,那就更得往絕處幹,否則就是自己找死。
高覽策馬之時,呂布也動了。呂布征伐十數載,與敵將單挑無數,從無敗績,除了武力無雙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從不輕敵。無論敵人是兔是雞,都要以雄獅之勢撲殺之。
百勝之道,戮力為先。
兩騎飛速接近,呂布的方天畫戟,與張飛的丈八長矛一般長,僅次於馬悍的二丈重騎槍,與敵交手,先天就佔便宜。不過,呂布顯然不想佔高覽這個便宜,所以他不衝刺而是斜斬。
擊刺本就比劈斬的動作快,但兩騎將將接近時,赤兔馬突然加速,原本在十步之外,竟一下縮短至三步。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完全破壞了高覽的擊刺節奏,就在這一瞬間,高覽知道,自己敗了,欲刺呂布於槍下是不可能的了。下面要做的,就是保命而已……
有此明悟,高覽迅速豎矛格檔,幾乎就在同一瞬間,一弧彎月已劃出一片白濛濛的毫光,倏地降臨到高覽頸側。
高覽的明悟,救了他的命。
咔嚓一響,矛杆折斷,高覽藉著戟勢一頓之機,迅速低頭,巨鐮似地月牙從盔頂掠過,帽纓四逸,餘勢猶勁,如飛鐮切過馬頸,噗地一聲,血如泉噴。無頭戰馬向前衝出十餘步,重重撲倒,將高覽從馬背摜飛出去。
高覽連連翻滾,連頭盔都掉了。翻滾數匝之後,猛然拔出手戟插地,生生定住身形。此時的高覽,單膝點地,髮髻散亂,灰頭土臉,面有擦痕,隱隱有鼻血流出。
“呂奉先,殺我愛駒,豈能饒你!”高覽眼睛都紅了,任何一個百戰將士,對自己的戰馬都視若同伴,遭此毒手,焉能不怒髮衝冠!
高覽五指叉開,狠狠抹去鼻血,倏地拔出手戟,脫手飛擲,直取二十餘步外的赤兔馬臀部。他也知道這一招未必能擊中呂布,所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