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個個膀大腰圓,有幾個烏丸人的塊頭幾乎比得上週倉這個黑大個了。
為首的是一個青年。看其裝束氣度,不是尋常人。在一眾牛高馬大的騎士簇擁之下,青年陰沉著臉,催馬來到烏追面前,卻懶得多看烏追一眼,目光在白馬銀箭身上打了個轉,緩緩點頭,瞪視大鬍子的眼神也緩和不少,顯然也認可這匹馬的確值得出手。
雙方再次相對。烏追這邊個個帶傷,衣衫破爛;而青年這邊則是鮮衣怒馬,氣焰兇熾。相形之下,優劣立判。
青年很是滿意已方的壓倒性氣勢。也很得意這種掌控局面的感覺,稍微令人不爽的是,對方雖然人人帶傷,卻個個眼神兇狠。如掉入陷阱的野獸……哼哼!十幾個體格不算精壯的傢伙,打二十個健卒,居然能優勢取勝。倒也不錯。只不過,終究只是困獸而已。
“你們是誰人手下?”
頭頭就是頭頭,一句話就問到點子上,不像那大鬍子,一副牛逼烘烘的架勢,甭管你是誰,都是打了再說。
烏追一拱手:“我等俱是遼東騎都尉、領白狼城守馬城守麾下狼騎。”
“白狼城?馬驚龍!”
青年原本滿不在乎的臉色也為之一變,其手下護衛也相顧失色,尤其以那幾個烏丸人的臉色最為難看。
青年向左右一掃,對手下的表現甚是氣惱,冷冷一哼:“原來在山道上碰到的那個人就是馬驚龍,當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今日之事,我已瞭解,我的手下妄生事端,自會加以懲處……”
烏追心下暗鬆了一口氣,在馬上躬身行禮:“多謝這位公子體察下情……”
“且慢!我話沒說完。”青年冷淡地打斷烏追的謝禮,“我的手下,自有我處罰,不勞你們白狼營動手。所謂打狗還須看主人,今日之事,我若就這麼算了,今後還能御下服眾麼?”
烏追心頭一緊:“這位公子……”
“這樣好了,我也不以勢壓人,這匹馬我先帶走,等你們的城守回來後,讓他登門賠禮致歉,此馬自然歸還。”青年一揮手,手下立即擁上搶馬。
這還不叫以勢壓人,狼牙飛騎戰士無不憤怒異常,伸手抓弓。
青年冷冷提醒道:“我承認你們很強,但這次你們沒有勝算,別逼我殺人!”
烏追強忍怒火,制止了手下的衝動。其實這青年並沒說對,狼牙飛騎依然有勝算,只要拉開距離,以狼牙飛騎最拿手的狼群戰術邊打邊走,未必不能將對方全殲。但是烏追不能這麼幹,這些人明顯是遼東軍人,眼前這個青年身份不明,極有可能是某位高官或將領子侄,無論如何不能開這個殺戒,否則必會給城守招來大麻煩。
大鬍子用力牽過銀箭,得意地衝烏追呲了呲黃牙,無視狼牙飛騎戰士那足以殺人的森寒目光,策馬回到青年身旁。
烏追冷然抱拳:“不知這位公子高姓大名,我好上稟城守。”
青年大笑勒馬而走,身後數十騎滾滾而從,一個張狂的笑聲隱隱傳來:“管幼安與邴根矩自會告訴他本公子是誰。”
……
“他就是公孫太守長子公孫康。”
管寧與邴原聽聞山下來了一夥強人,自然不敢掉以輕心,俱陪同馬悍下山,待聽聞烏追道明前因後果,搖頭慨嘆,道破那青年身份。
“原來他就是公孫康,我說看著這麼眼熟,原來長得與我們的公孫使君頗為相像,不愧為父子啊,都是那麼喜歡搶東西。”馬悍嘿嘿冷笑。
“這位長公子是奉太守之命,來請幼安兄與某出仕遼東,為我等所拒。”邴原曬然搖頭,“這已是三次來請,也是三次被拒。想來這位長公子心情大壞,將這股怨氣都撒在都尉身上。”
管寧撫須沉吟一會,道:“不如這樣,寧修書一封,由都尉轉交公孫太守,說明事件原委,看在某之薄面上,公孫太守量必不至令都尉為難……”
“不用那麼麻煩,修書何如鋒鏑?”馬悍淡然對管、邴二人道,“悍只求二位高賢一事。”
管寧與邴原互望一眼,道:“都尉請講?”
“若公孫太守問起,請勿言悍已知悉公孫康之身份。”馬悍說罷向管、邴二人長揖一禮,“今日有幸得見二位高賢,惜乎未能長談,他日有緣,必可再會。”說罷牽過大青馬,翻身而上,拔弓一揮——所有狼牙飛騎,無論受傷與否,傷輕傷重,俱齊上馬,紛紛拔弓,呼嘯而馳。
管寧愕然半晌,搖搖頭:“這、這也太莽撞了,我先前還道此子目光清亮,行事有度,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