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馬悍已勝券在握。因為呂布幫了大忙,曹軍慘遭“斬首”。一支群龍無首的軍隊,比烏合之眾更不堪一擊。
這一點,馬悍明白,曹操更明白。
所以曹操根本不敢與戰,面對馬悍來勢洶洶,曹操下達的命令就是:“營軍掩護,三軍撤退回營。”
營軍就是聞警出動增援的守營大軍,這支軍隊以輔兵居多,領軍的三名將領都是帶宗族兵相投的別部校尉。正因他們的部屬多為族兵,所以不會因為曹營損失大將、謀士而氣沮恐慌,能讓他們恐慌的,只有家主陣亡,其他的人,管你去死。
現在,曹操只能指望這三支別部營軍頂住馬悍的攻勢。只要本軍安全撤回大營,調整部署,重整軍心,防守反擊,此戰縱未能贏,也不至於輸得太慘。
曹操的軍事素養極好,稍事觀察就看出馬悍這股大軍是三支人馬組合而成。旗幟駁雜,陣形不密,相互缺乏配合,陣與陣之間的結合部正是其弱點。如果不是因連折大將,三軍氣沮,無人指揮,曹操有把握幾個衝擊就能打垮對手。
可惜啊……
“可惜啊!”馬悍已經與大軍匯合,立於陣中,對侍衛阿蘇道,“曹操一定在嘆息,如果沒有呂奉先攪局,他一戰就能擊敗我。”
“我看也是。”阿蘇低聲嘀咕,“這都是些什麼兵啊,連公孫度時期的老遼東卒都不如。若對手是咱們龍狼軍,只需一個衝鋒,就……哼哼。”
馬悍橫了阿蘇一眼:“有兵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這些軍卒雖然打不了硬仗,但打順風仗還是沒問題的。連黃巾賊打順風仗都是出名的兇狠,我想這些私兵不會連黃巾都不如吧。”
阿蘇訝道:“順風仗?”
馬悍重重道:“順風仗!”
前方,曹軍三軍偃旗息鼓,緩緩向十餘里外的大營撤退,而三支分別打著“李”、“呂”、“任”旗號的軍隊,則陸續於其側方列陣,佈置拒馬、尖樁、木蒺藜,以防敵軍衝陣。
曹操率領的三軍人馬約為五千人,因為是受降,為了展現軍容,威懾下邳軍,所出俱為精銳,而且幾乎將全軍的甲具都集中配置。這等訓練有素的精兵,即便是在撤退時,也是層層掩護,步步為營,不教敵軍尋得一絲空隙。
馬悍遠遠觀看,暗暗點頭,曹操用兵,果然不凡,臨陣撤兵無懈可擊。就算他現下指揮的是龍狼軍,也找不到可以下嘴的地方。不過,老話怎麼說來著——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呂布如此,曹操,同樣也是如此。
馬悍一霎不霎盯住曹軍撤退進展,心裡默默計算,一刻時之後,突然開口:“差不多了,阿蘇,鳴鏑。”
鳴鏑就是響箭,在箭桿後部穿孔,向天射出,氣流過孔,振嘯發音,聲達數里,這是塞外胡人常用聯絡的方式之一。
阿蘇不知為何要鳴鏑,但身為扈從,他從不問為什麼。
阿蘇縱騎而出,取出二石弓,從箭囊裡抽出一支系著紅線的箭矢,扣上弓弦,緩緩引弓指天。
阿蘇的舉動,也引起了隨軍後撤的曹操與夏侯淵的注意。
夏侯淵被呂布投中一戟,但他已先於呂布投戟之前,射傷其臂,故此呂布這一擲不足平日五成力道。加上夏侯淵身披堅甲,防護極好,這一戟入肉三分,雖傷不重。夏侯淵包紮完畢後,帶傷指揮大軍撤退。眼下只剩下他與族兄兩位難兄難弟了,他不幫忙誰會幫忙?
“他,還要玩什麼花樣?”曹操已經有點驚弓之鳥了,看見一個遠遠對空射箭的,再不敢等閒視之。
馬悍這個“妖孽”,已經給曹操投下沉重的心理陰影。
正在擁擠的後軍指揮撤退的夏淵侯,順著行軍間道驅馬奔來,看到曹操一臉驚疑不定,強忍頰痛,高聲道:“孟德勿憂,這不是馬悍,使的也不是那張妖弓。天下間能射出七百步之矢者,唯此人此弓合一方可……”
話音未落,天空中傳來一聲奇異的尖嘯。所有曹兵不由自主停下腳步或放下手裡活計,仰脖望天,有識貨者大聲道:“這是鳴鏑!”
曹操與夏侯淵也是識貨者,二人脊柱俱如過電般一麻,同時失聲道:“鳴鏑?難道還有伏兵?”
同一時刻,異變倏生,三支營軍中的“李”氏別部,倏然毫無徵兆分別向曹操三軍與另兩支營軍:呂虔別部與任峻別部發動攻擊。
太突然了!太陰毒了!太致命了!
自古以來,最可怕、最致命的,就是這種臨陣倒戈。無論是多強的軍隊,都扛不住這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