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彩無語。
這時腳步急切,賈璣的聲音從外傳來:“阿翁何事急召?”
賈彩撫須仰笑:“三郎回來了,看這吉貼,不知多歡喜。”
賈彩猜錯了,當賈璣看到那吉貼之後,臉色變了,卻不是開心,而是忿然,向父親與伯父稽首道:“兒心目已有人選……”
話未說完,已被賈詡打斷:“君子好俅,本無關礙,但也要看所好何人。”
賈詡邊說邊讓僕役將一個木箱抬上來,開啟,一一取示兒子。
“你常去北邙,觀蔡氏女教書,當知此間事物。”賈詡取出一塊漆黑上光的板子,道,“此物名為黑板,取粉筆寫於板上,黑底白字,清晰可辨,可用軟布輕易塗去,以之為蒙童學書,最好不過。”
賈詡放下黑板與粉筆,又取出幾樣事物,居然是後世小學常用的三角板、量角器、圓規等學習用具,冷聲道:“這些事物所做何用,想必你比為父都清楚吧——莫要告訴為父,你不知此物是何人發明,又送與何人!”
賈璣沉默一會,低聲道:“正如阿翁所言,窈窕淑女,君子好俅。”
賈詡冷冷注視著這個少子,一言不發,望得賈璣惶恐低頭。
賈詡起身,將三角板、量角器、圓規一一放在賈璣身前,拂袖而去。
賈璣愣愣地看著這三樣事物,不明覺厲。
少傾,賈彩起身,走到從子面前,沉聲道:“尚不知汝父之意麼?”
賈璣端端正正行了個拜禮:“望伯父解惑。”
賈彩彎下腰,伸出手,指尖從三樣事物表面拂過:“可測距、可量角、可畫圓——汝父是以此三物暗喻,知行止,懂規矩。”
……
“呂布不能死,幷州鐵騎與陷陣營不能落入曹操之手。”馬悍召來兩位謀主,開門見山劃出底線。
賈詡緩緩點頭:“曹孟德乃人傑,所謂一遇風雲即化龍,徐州如雲,鐵騎如風,二者入手,天下莫可能制。”
郭嘉頷首,隨即問道:“然則司隸與徐州相距數千裡,明公意欲何為?”
這二位都是頂級謀士,看人極準,都認可同主公對曹操的警惕之心,但採取何種對策,卻頗感棘手。
“解救千里之危,無非遙相呼應、圍魏救趙、直接出兵三途。”馬悍用指揮棒在後壁上掛著的地形圖上一一指點,“先說遙相呼應,這一點,有人已先我們而做了——河內太守張楊,已親率大軍出現於東市,聲援呂布。其軍雖未曾過河,卻足以威脅濮陽,隨時可從遙相呼應變成圍魏救趙。”
“由於張楊的示範效應,兗州方面也對我們加強了防衛。徐公明來報。滎陽以東的封丘、浚儀,南面的尉氏,都出現大量曹軍遊哨。我軍但有半點出兵跡象,絕瞞不過。”馬悍放下指揮棒,目注二人,沉聲道,“除非我們決定與曹操撕破臉,直接派出大軍。”
郭嘉搖頭:“雒陽出兵幾乎不可能,曹操近年來不但貢奉甚厚。而且屢屢遣使,結交群臣,朝中又多故舊。風評甚佳。而龍狼軍更被視為鎮京虎賁,無天子令,難以正式出京。而無論天子還是朝臣,都不會同意參與群雄之戰。”
郭嘉這裡提到了一個“正式”的概念。指的是龍狼軍做為名義上的天子親軍。按制度。要調兵出征,須持有天子符節、詔書,加上驃騎將軍印綬方有效。
但無論是馬悍,還是賈詡、郭嘉都明白,平日這一套流程還算好使,一旦進入臨戰狀態,除開馬超、龐德的龍狼別部不好說,其餘龍狼軍將士。只認驃騎將軍印。天子……等你不用吃遼東的糧食再說吧。
馬悍默然,雖然他對龍狼軍有絕對控制權。但為了這事,外與曹操結怨,內與君臣不和,從全域性上看是不利的。除非能把曹操一棍子打死,囊括兗州,否則龍狼軍無法出擊。
“我的想法是這樣,遼東近來接收了大量幽州逃卒,整合一下,拉出三千人應該不難。然後用樓船運載南下,到鬱州山與管承合兵,可得五千兵力。”馬悍沉吟道,“這種直接發兵干預的法子最為有效,只是如此混合作戰,能否擊退曹操,殊無把握。”
一支臨時拚湊的殘兵敗卒,不習水性,海上漂泊數十日,下船後別說參戰,光是恢復狀態,怕都要十幾天,搞不好水土不服趴下一批。這個計劃,說實話,馬悍也沒把握。
可惜遼東的兵力已達極限,短期內再抽不出一支數千大軍南下了。
賈詡眼瞼下垂,不斷捋須,過得一會,伸出三根手指:“三成。”
馬、郭都是精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