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野軍兵追來,向小舟不斷放箭,但箭矢射在大櫓與重鎧上,毫無作用。此時已有部分李氏船隻擺脫困境,圍攏上來,橫在小舟外圍,以船承箭。
最終,在鉅野軍兵的怒罵跳腳聲中,河上舟船越劃越遠。
……
馬悍的船小,載不了太多人,李氏船隻靠近後,很快將李氏家主及族人接走。馬悍的三條小舟,則在李氏船隻半是環護、半是監視之下,慢悠悠跟隨在後。
李氏二十餘條船隻一口氣向南駛出五十里,直到脫離鉅野範圍,才停靠在濟水西岸。
馬悍與手下正準備弄晚飯,李氏來人求見,說是家主有請。
白狼悍騎戰士一齊望向城守,說心裡話,他們對這李氏很不爽。出手助之也就罷了,憑什麼要我們走回頭路?本是北上,卻被弄成南下。若不是出了這一檔子事,他們早就在大野澤西岸停靠了。
若非這一路上馬悍神情自若,並無不滿,且示意手下稍安勿燥,靜觀其變,白狼悍騎戰士早就發作了。
馬悍笑著回禮,也不帶兵刃,只帶了兩個護衛,從容上岸,在李氏門客引領下,行出百步,登上最大一艘李氏船隻。
船艙前立著四名佩帶兵刃的門客,一見馬悍,便深深一鞠,雖無言語,但眼神滿是感激。
馬悍點點頭,對手下護衛道:“你們在此等候。”徑直入艙。
一進船艙,一股濃烈的藥味與淡淡血腥撲面而來。
馬悍抬眼一掃,但見艙內正中的矮榻上,平躺著一個面如金紙、嘴唇發白、氣息奄奄的中年。正是李氏家主、乘氏令李乾。
李乾身邊跪坐著一個二十七八歲青年,此人正精赤著強壯上身,毫不在意醫工正為其取肩胛上的箭矢,只望著李乾垂淚而泣。此人正是李乾之子李整。身中箭矢,卻仍強撐著護衛其父,並與其父一同登舟,俱為馬悍所救。
而在李乾榻前侍立著的那白衣青年,正是疑似李典的那位典公子。
一見馬悍入內,白衣青年便趨前跪地,雙手按地。深深叩首:“在下李典李曼成,多謝足下冒險救我仲父兄長,此恩此德,感銘五內,請受典一拜。”
嗯,李典貌似就是字曼成,姓可以一樣,名可以相重,但連字都雷同的。那是絕不可能。所以,眼前這個白衣青年,真的就是歷史上曹操麾下那個儒將李典。
同是曹操手下早期將領,李典與樂進是完全相反的兩種型別:樂進勇。李典智;樂進打仗敢啃硬骨頭,遇強桓強;李典打仗擅用謀略,以柔克剛。這兩人在日常接人待物及性格上,也有明顯不同。樂進豪爽。性情勇烈;李典儒雅,溫文有禮。加上二人出身差距很大,造成雙方看彼此不對眼。從此一生黑。
雖然馬悍並不瞭解這二人歷史上的恩怨糾葛,但以他對這這時代的瞭解,心下也是知道,人是救對了,但想拉攏過來,基本沒指望,至少眼下沒指望。
李典與樂進不一樣,樂進說投就能投過來,頂多帶一個老翁。而李典卻是累世豪強,這樣的人,不拉則已,拉來就是一支成建制的軍隊。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自身又足夠強大,就算李典肯,他那幾千宗兵及家眷也不會答應。
不過馬悍也並不沮喪,先把人脈建立起來,施以恩惠,放長線。反正眼下看來,就算李乾不行了,接掌李氏家主之位的,也是李整而非李典,眼下的李典,還不夠份量。
馬悍心念電轉,瞬間將事情考慮得七七八八,這時就聽榻上的李乾低聲問道:“足下之扈從,甲堅矢銳,對敵從容,顯見精於陣仗,當是勁卒無疑,敢問足下身份?”
馬悍也是知道,不亮出身份,很難取信於人,他可是打算好生結交李氏的,當下笑著拱手:“不敢,在下馬悍馬驚龍,任職遼東騎都尉。”
李乾、李整、李典三人俱是一震,齊齊脫口驚呼:“遼東天駒!”
那醫工剛用夾子將李整肩頭箭鏃取出,聞之亦渾身一顫,夾箭用力過猛,疼得李整渾身一抽,傷口鮮血長流。醫工慌忙止血按傷,惶恐賠罪。而李整已完全顧不上這樣的小事了,六道目光齊刷刷印在馬悍身上。
馬悍欠身道:“區區匪號,不足掛齒。”
李氏就目前而言,是從屬於曹操勢力,但並不直屬曹操,甚至連別部都算不上,頂多只算是支援曹操的本地豪強,他們自有自己判斷與立場。不要說馬悍此前與曹軍並無衝突,就算是彭城那場衝突的訊息傳來,李氏也不會因此視之為敵。
李乾與李整父子,生平最喜結交豪傑,否則也不可能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