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公孫康在馬悍突城之時,就奮起直追,雙方根本不會拉開如此長距,早就追上了。只是,公孫康敢麼?
倘若馬悍一行被困在內外城之間的城門洞內,公孫康倒是不憚落井下石,但馬悍一旦突圍,龍歸大海,再借兩個膽,公孫康都不敢只率數十騎就往刀口上撞。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馬悍一行遠去,急吼吼回侯府向父親討要金箭批令——至少可調五百人馬的金箭,少於這個數,他不敢追。
等到人馬調齊,馬悍早跑沒影了。當然,這並不影響遼東軍追殺,在遼東這片土地上,善於覓跡尋蹤的人還是很多的,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晨風拂面,襟懷獵獵,賓士在最前頭的馬悍,索性扯下頭盔,任由長髮在勁風中亂舞如蓬。此刻的他,又有了當年被鮮卑、烏丸千騎追殺的刺激感。
沒錯,對馬悍這前世今生都行走在危險邊緣的天生冒險者而言,越是危險、越是絕境,越覺刺激。如果此刻他是單弓匹馬,他絕不會這樣悶頭逃跑,早就選擇一個合適地形進行反擊了,只可惜他不是一個人。
當發現追兵的煙塵時,馬悍就曾打算留下阻擊,被追殺而不反擊,這不是他的風格。反正他的寶馬速度快,阻擊一陣後,完全來得及甩掉追兵,追上匯合。但田豫及白狼悍騎堅決不允——笑話!讓城守留下阻擊,下屬逃跑,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真要這樣,他們只怕也沒臉在白狼城混下去了。
結果馬悍為下屬所累,只得跟著跑,心頭真是好不憋屈。
突然,策騎奔跑的一個白狼悍騎向天空一指,興奮大喊:“鷹!信鷹!”
馬悍與田豫同時抬頭,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異口同聲:“也該來了!”
一名經過馴鷹訓練的白狼悍騎戰士,取出長長的紅綢,在頭頂飛舞,圈出一個個特定的符號手勢。很快,信鷹俯衝降落,穩穩抓住他的金屬臂套。
馬悍舉手作勢,飛奔的十七騎不約而同勒馬。激起大片黃塵。
馬悍翻身下身,將韁繩扔給扈從:“大夥歇會,不差這片刻。”
接過白狼悍騎戰士呈上的情報,馬悍展開看了一會,欣然而笑,對田豫道:“距離目的地只有不到五十里了,船隻已準備好,幹得不錯。”
田豫鬆了口氣,由衷讚歎道:“城守開闢這條新航線,當真有先見之明。如此短途便到遼東,堪稱神速。”
馬悍沒接腔,他直視田豫:“國讓,一旦我們從此處離開,這條航線就暴露了,會不會太可惜?”
田豫怔了怔,點點頭:“是挺可惜,不過,能讓城守安然脫險。也是算是這條航線最大的價值了……”
馬悍緩緩搖頭,眼中灼然亮起光芒:“不,它的價值不應該只是讓白狼城守脫險,而是——反攻遼東!”
田豫及十六白狼悍騎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
在遼水出海口處。舊稱遼口,即後世的營口,瀕臨遼東灣,在漢末三國時。這裡卻是杳無人煙的荒涼海灘,以及高高低低的山丘野林,在東部更有數十座海拔從數百米到上千米的高峰。距此最近的汶縣。都在六十里開外。
而在今日,這片無人海灘,卻出現了兩艘五百石中型商客混用船,船上的人卻不是商客,而是一群挽著褲腳,統一戎衣,揹負刀斧,看上去像強盜多過像軍兵計程車兵。
這正是馬悍的渤海軍,其成員來源非常廣泛,有原遼東水軍、有呂岱帶來的廣陵軍、有管亥所部原青州黃巾、有從徐州、青州避難的青壯。全軍有樓船士一千八百餘人,棹卒、船工、水手近千人。
統帥這支海軍的,就是太史慈與管亥。
此刻,身材魁梧、衣襟敝開,胸毛糝糝的管亥正站在船頭,焦急向海灘張望,不時抬頭向桅杆上的瞭望手大喊:“看見沒有?他孃的,平日眼神不是挺好的麼,怎麼這會就不行了?”
瞭望手沒敢吭氣,暗暗腹誹:“海上岸上看東西能一樣麼?這裡到處是深山野林,人不出現,眼神再好也白搭。”突然神情一振,大叫,“有人來了!”
丘陵前露出一個馬頭,然後是人頭,縱身一躍,一騎出現在山脊線上,白馬如雪,魔弓如血。
“是城守!”管亥哈哈大笑,縱身跳下淺灘,踏浪迎上。
從遼西白狼城到遼東襄平城,最近的路線不是繞道沓氏,而是從覺華島出海,直趨遼口,全程不到一百海里。海上晝夜兼程航行,不過兩晝夜可至。再從遼口到襄平,也不過三百里,快馬三五日可至,加上從白狼城到覺華島所需時日,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