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幹上刻著“公孫康,戴好頭盔”,對比一旁那被一箭穿腦釘掛樹上的屍體。其意不言自明。
正當公孫康憤怒如狂之時,有麾下前來報告一個好訊息:“長公子,有一個倖存的獵戶嚮導。他說看到了馬逆離開的方向,他知道那通向何處。”
公孫康轉怒為喜,急問:“他說通向何處?”
“一座絕嶺,無處可逃的絕嶺!”
……
四月初九,佈下天羅地網,苦苦搜捕了整整十日的公孫康,終於在這一天得到了回報——白狼城守馬悍與他的十四狼騎,全部被包圍在步雲峰西側一座陡峭的絕嶺之上。
公孫康親自坐鎮,動用上千役夫,在山下建營寨、挖壕溝、設路障,同時將分散各處的所有搜尋隊全部調回來。三千人馬,齊聚絕嶺之下,團團包圍。無論怎麼看,這一次馬悍都是插翅難逃了。
次日一早,公孫康先是派人上山勸降。使者很快回來,帶回的口訊是:“人來齊沒有?來齊就可以受死了!”
“將死之徒,也發夢囈。”公孫康冷笑,旋即發動進攻。在兩個時辰之內,先後發動六次攻擊。由於山勢陡峭,可供通行的山道很少,一次可投放的兵力,最多不過數十人。結果每次都是去多少死多少,有去無回。六次進攻,損失兵力超過二百人。
公孫康暴跳如雷,卻毫無辦法,最後只得聽從麾下建議,圍而不攻,以時間換人命,活活困死敵人。搜殺區區十數敵,竟如此曠日持久,在君父面前算丟盡顏面了,但公孫康真沒什麼好辦法。尤其在這個時候,麾下還有胡人士兵暗暗流傳三年前鮮卑大人軻比能,也是率好幾千騎追殺此君,最後竟然大敗,自己也被冷箭重傷,更一把火燒掉了其牙帳,至今還沒緩過氣來。
公孫康一面嚴禁流言,一面暗暗加強自身防衛,打定主意打死也不出現在馬悍面前二百步之內。同時做好防火滅火的警戒,尤其要加強夜間巡邏。
只是,馬悍會讓他安安心心過一夜嗎?
黃昏時分,當遼東軍正忙忙碌碌建帳築營、埋鍋造飯之時,不知誰無意識一抬頭,頓時目瞪口呆。他的同伴訝然推了推,正想說什麼,下意識順其目光看去,瞬時如中定身法,呆若木雞。
山道上不知何時,竟出現十餘人,正冷冷向他們盯來。
“敵襲!敵襲!”
遼東軍營一片混亂,許多勞累了一天計程車卒與役夫,才剛端上飯碗,聞聲一個個跳起,丟下木碗,打翻陶釜,拿起兵器,亂哄哄湧向營門。
山道大石頂上,馬悍背弓負箭,抱臂而立,冷冷看著山下亂哄哄局面,身後樹林裡,十餘狼騎戰士的身影若隱若現。
很快,公孫康在重重大盾與肉牆保護下,出現在山下,保持二百步以上距離,命人傳話:“馬驚龍,你是來投降麼?”
馬悍淡淡道:“我是來讓你看一出好戲的。”
“什麼好戲?”公孫康隱隱感覺不妙,但一時又想不出有什麼不對。
馬悍不說話,只動作——搭箭引弓,斜指向天。
公孫康立即讓左右層疊大盾,護住頭頂。
咻——
一箭沖霄,尖嘯十里,不是鋒矢,是鳴鏑!
隨著這一聲響徹山谷的鳴鏑,一連串悶雷遠遠傳來。
遼東軍面面相覷,黃昏殘陽,睛空萬里,哪來的打雷?很快,有見識的臉色大變,這哪是打雷,明明是無數戰馬的鐵蹄轟鳴,方向,居然是大營後方。而遼東軍的大營初建,還沒空在後方豎柵挖壕……
任是天下至強的軍隊,若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敵騎從後方發動突襲,沒有不敗的。遼東軍充其量不過二流,而他們的主將連三流都勉強,下場不問可知。
山谷道上,叢林之中,湧現無數旌旗,分別寫著“管”、“夏侯”、“周”、“裴”等旗號。最大一杆旆旗,上書“太史”,與之交相輝映的,是一面碧眸森森的白狼獵頭大旗。
太史慈及三千白狼步騎大軍,終於在馬悍規定的時間內趕到了,他們的到來,預示了這支雜牌遼東軍的覆滅。
亂軍之中,失去扈從保護的公孫康,成為馬悍首個獵殺目標——馬悍連珠三箭,兩箭射偏,傷及旁敵;第三箭,正中目標,將二百步外的公孫康貫腦而斃。
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馬悍率眾緩步而行,走到公孫康屍身前,俯身取下其頭盔,屈指敲了敲,感受堅革之下薄薄的鐵質,搖搖頭:“公孫康啊公孫康,看來教你斷句的老師死得太早,我不是早就警告你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