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雒陽,更是擺脫了一個又一個的西涼軍閥控制,自此而後,我的地盤我做主,怎能不開心?
只可惜,今日偏有掃興之人。先是聽聞白波四營內訌,車郎將周倉緊急請命,率軍前往平亂。他懸著的心還沒落安穩,又傳來一個驚人訊息,駐守東郭門的建德將軍李樂,盡起八百白波卒,無令穿過雒陽,正向此處撲來。
聞此惡訊。滿朝皆驚。要知道,眼下天子身旁只有兩支護軍:一支是伏完父子所領的虎賁、羽林衛,全部加起來不過七八十人;另一支是董承的部屬,約有三百餘人馬。哪怕全加起來,都比李樂少一倍,更不用說這兩支軍隊除了勉強裝備矛戟弓盾等基本武器,連甲具都沒幾副,戰力實在令人不敢指望。
訊息不斷傳來,董承將軍率軍前往攔截質問,李樂回答是軍士饑饉。向天子討糧。聽到不是造反,君臣俱鬆了口氣,但依然愁眉不展,他們哪來的糧?眼下供給全仰仗遼東軍,而遼東軍又豈會輕易將糧食交給李樂?
正發愁之際,突見董承滿頭大汗跑來,驚惶道:“陛下,不好了!那李樂分兵與臣所部對峙,自率三百餘卒。撲向西院……”
一聽此言,劉協與諸臣臉色大變——西院,那是萬年長公主的住處啊!
楊彪大急:“陛下,長公主萬不可有失。否則一旦右將軍歸來,必將掀起腥風血雨。”
眾臣心想,這還用你說,那個煞星為了百餘士卒。就敢扔下天子,反殺西涼人。若是長公主有個閃失,那還不翻了天……
劉協騰地站起。向董承一指:“董君,朕賜你虎符,調虎賁郎前往西院,務必保住皇姊,不得有半點閃失!”
虎賁郎才多少人?有沒有一隊?董承頭大如鬥,但君令不可違,而且他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沒法子,只有苦著臉領旨。
辰時末刻,董承率四十餘虎賁郎,手持簡陋的武器,疾奔西院,將到側門時,迎面正撞上李樂。
李樂大笑,馬鞭戟指董承:“董將軍,你是在救火麼?要我說,你救火呢,人手又實在少了些,前面三百多人還算像樣,現在才四、五十人,你怎麼跟我玩?”
董承鐵青著臉,怒斥道:“李將軍,陛下與諸公俱在北院,距此不過百步之遙,你如此大動干戈,是何居心!”
李樂揚揚眉,笑嘻嘻道:“想必董將軍也聽說了函谷關下四營將帥內訌之事,我這不是生怕亂兵驚憂陛下、公主與諸公,這才率兵前來護駕的麼。董將軍,我這可是一番好意啊。”
董承一窒,澀聲道:“天子在此,誰敢無禮?有虎賁、羽林在,何懼亂兵?李將軍好意心領,請回吧。”
李樂來這裡可不是打嘴仗的,隨便扯出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搪塞即可,如何耐煩與董承磨嘴皮子?當下舉步硬闖。
董承咬咬牙,一揮手,身後數十虎賁郎上前欲攔,卻被數倍於已的白波軍一下隔開。雙方都得到主將示意剋制,只以盾牌磕碰,赤手推搡,高呼怒罵,卻並無拔刃相向之意。
董承心裡很清楚,李樂非要硬闖,他根本攔不住,唯今之計,只能是擺出個姿態來能交差就行,至於公主,他真的管不了了。
一片混亂中,誰也沒注意到,三十步外,院內一棵樹影婆娑的枝椏間,伸出一支寒光閃閃的箭鏃。
咻!一箭如電,正中毫無防備的董承額頭。
董承瞪大著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喉嚨嗬嗬有聲,死死盯住箭矢射來的方向,數息之後,仰面而倒。而此時場上一片混亂,居然沒人發現。
襲殺得手,樹上跳下一個婀娜矯健的身影,頭裹紅巾,背弓負箭,飛快閃入重重屋影裡消失。
李樂率一隊扈從,大搖大擺,橫衝直撞,居然無人阻攔。一直來到公主居室前,乾咳幾聲,學著士人長揖道:“李樂向公主殿下請安。”
等了半晌,屋裡沒反應。李樂目光一閃,舉手示意扈從不動,緩步踱上石階,輕輕推開一扇門。
屋裡光線偏暗,以屏風分隔,薄薄的細紗後,隱約可見一窈窕倩影。
李樂按捺住心頭激動,一步步走過去,口裡輕喚:“公主殿下想必聽說了駐守函谷關四營亂戰之事,這幫亂兵的德行末將最清楚不過,發起性來,那是燒殺搶掠,什麼惡事都幹得出來。末將是來保護你的……”
李樂突然說不出話了——屏風後的確跪坐著一個女人,但卻不是萬年長公主,定睛細看,竟是公主身邊的兩個女侍從官之一,那個叫馬雲騄的少女。李樂心頭隱隱感覺不對,厲聲喝問:“公主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