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阿蘇引入一人。頭戴方幘,一襲青袍。身量高瘦,年約四旬,面白微須,額頭寬廣平滑,有點象壽星頭,雙目閃動,奕奕有神。
來人去屣著襪,昂然而入,向馬悍長揖一禮:“濟陰董昭董公仁,見過衛將軍。”
馬悍微笑。肅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董議郎,請入坐。”
董昭,馬悍有印象,不光是歷史上的印象,近幾日此人在雒陽也是出入公卿之所,是話題人物之一,鷹眼也早將此人的底細密報上來了。
這董昭原為袁紹的屬僚,官至魏郡太守,頗得袁紹器重。但因其弟董訪為原陳留太守張邈幕僚。而袁紹與張邈有宿怨(同年,袁紹興兵攻殺張邈之弟張超),故對董昭起嫌。而袁紹集團的本土勢力,也對這個竊取高位(魏郡為冀州郡治。故魏郡太守也高於別郡太守)的外來戶看不慣,趁機落井下石。
董昭此人,頗有秋風未動蟬先覺的危機感,立即上表表示願為使者。代主公覲見天子。袁紹不疑有他,準之,董昭藉機脫離袁紹集團。但半路卻被張楊截胡——在經河內時。張楊強截留之,半強迫其將官印與綬帶送還朝廷,並授之以騎都尉。
當天子東歸時,張楊欲遣使貢糧,朝見天子。這時董昭故技重演,又以同樣理由,代張楊朝覲。因為他帶來河內大批糧食、役力,獻糧之功,僅次於馬悍,故令天子諸臣大為歡喜,封其為議郎。
董昭之名,後世不彰,但歷史上卻是一名符其實的智者。這樣的人,當然不會把自己與家族的命運,拴在張楊這等毫無前景的“主公”身上。他正象一個耐心的獵人,等待著“目標”的出現。就在兩個月前,他接到一位同州好友的信件,一番勸說之下,他已基本確定了自己的下一任主公。同時,開始籌劃一份大大的見面禮。
渡河之前,董昭沒少聽過馬悍的傳聞,就連張楊都道,此人勇而善戰,或是另一呂布。董昭在袁紹處是見過呂布的,對此人的感觀很差,連帶著對馬悍也不感冒。渡河之後,董昭在臨時政事堂謁見天子時,見到了“三獨坐”(三公上朝,單獨列席,不與百官同席,唯司隸校尉亦可獨坐一席)的那個衛將軍,此人的年輕與氣宇,令董昭十分吃驚,再加上近日拜訪諸公卿,看到拔地而起的宮殿,漸漸發覺,這個年輕的衛將軍,恐怕與呂布有著極大的不同。不管怎麼樣,他決定親自拜望,以探究竟。
雙方寒宣一番之後,董昭取出一卷帛書呈上,道:“兗州牧曹公,欲遣使拜謁天子,惜不得其門而入。本想借道河內,然明公(張楊)有所顧慮,故請昭代為傳書,以示結好之意。”
曹操的書信?這傢伙反應很快嘛。出於眼下自己所做所為,正是歷史上曹操所幹的事,馬悍的警惕性一下提到紅色級別,不動聲色令侍從接過書信。
“……吾與將軍聞名慕義,便推赤心。今將軍拔萬乘之艱難,反之舊都,冀佐之功,超世無疇,何其休哉!方今群兇猾夏,四海未寧,神器至重,事在維輔;必須眾賢以清王軌,誠非一人所獨建。心腹四支,實相恃賴,一物不備,則有闕焉。將軍當為內主,吾為外援。今吾有糧,將軍有兵,有無相通,足以相濟,死生契闊,相與共之。”
這封駢四驪六的書信,真實的執筆人,不是曹操,而是眼前這位董昭,不過,卻相當完美地闡明瞭曹操的真實意思。
馬悍並不知道,這封書信,歷史上真實存在,只不過,收信人是楊奉。楊奉得書時曾異常喜悅,語諸將曰:“兗州諸軍近在許耳,有兵有糧,國家所當依仰也。”
一封書信,就令楊奉入彀,從此一步步被他所“依仰”之人玩於股掌間,就此悲局。
現在楊奉沒了,換成了馬悍,而曹操依然是那個曹操,董昭也依然是那個董昭,所用的招數,也是換湯不換藥。
馬悍看完後,第一句話就是對侍從說的:“拿去二號。”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以董昭之智,竟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而侍從卻心領神會,以漆盤託信退下。
這句話看似不成意思,其實是密語,就是“拿去給二號看”的意思。
入主雒陽後,馬悍與四方守關將領間多有書信往來,為保密起見。馬悍引入後世的身份代號,他是一號,二號就是賈詡。對白狼軍密語一無所知的董昭,自然是莫明其妙。
馬悍微笑對董昭道:“曹公居遠未知,先生莫非也不知麼,悍並不缺糧——準確的說,眼下是緊張了些,但只要熬過本月,我軍存於東萊之糧,便可運抵。”
董昭拱手道:“遼東積穀百萬。昭亦早有所聞,然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