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姬頸項,厲聲道:“快停下,否則我殺了她……啊!”
看似柔弱驚慌的離姬,突然抬手,將握在手心的鷹羽箭向後一捅,不偏不倚,正插中能臣抵之右眼。
能臣抵之如負傷野獸般地慘叫聲,響徹山谷,粗手按住眼睛,血水從指縫間流出。天旋地轉之下,粗壯的身軀傾歪,向山道外側的山崖墜去,同時將離姬也一併扯倒。
離姬花容變色,如綠柳傾覆,似花瓣零落,翩然墜向山崖。
千均一發之際,已衝到五步之外的馬悍奮力前撲,鐵臂急探,險險抓住離姬皓腕,止住其下墜之勢。手臂一抬,生生將離姬從崖邊拉上來。拉到一半時才發現離姬一臉痛苦之色。馬悍一怔,目光越過離姬身後,就見目插一矢,滿臉是血,面目猙獰的能臣抵之,竟咬牙切齒死死抓住離姬足踝不放。
馬悍眼睛厲芒一閃,蹲下,讓離姬摟住自己脖子,伸手托住離姬臀部,身軀一挺,將離姬整個身體抱上來。而能臣抵之也隨勢攀住崖壁邊沿,但一隻手仍緊緊抓住離姬足踝不放。
“右歙侯,後會無期了!”馬悍聲如冰渣,一手高舉利斧,重重斬下,咔嚓!血光迸現。
“哇——”能臣抵之發出長長地慘叫,象塊石頭一樣,一路彈跳,到得崖底,已摔成了一團爛肉。
馬悍扔下斧子,用力將能臣抵之的斷手掰開,隨手扔下山崖,讓它與主人團聚。
離姬懸崖驚魂,死裡逃生,嬌軀仍軟得沒有半分氣力,依然摟緊馬悍,吐氣如蘭,驚喜耳語:“你……你的氣力恢復了!”
馬悍一怔,適才救人心切,渾然忘我,一時竟忘記了自己根本跑不動的,更不可能接斧砍人,難道……他緩緩抬起左手,收握成拳,運力一震,一股久違的力量感,遍佈全身,充沛於臂。這一刻,他有一種哪怕是石頭都可以轟碎的快感!
“哈哈哈!我的力量恢復了,閻柔、軻比能,你們就要倒黴了!”馬悍大笑著拉起離姬的玉臂,“來,我們與鮮卑人賭一賭,看誰的運氣好。”
山道上短暫而驚險地交手,鮮卑人也有看到,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切就結束了。
是的,一切都該結束了。
馬悍手持豹弓,離開山崖,緩步走向山頂。離姬斂袖低眉,在後亦步亦趨。
山頂綠蔭如蓋,雜草密佈,疾風吹過,枝葉亂舞。
馬悍一直走到山崖邊,抬手示意離姬停在十步之外,然後慢慢抽出一支鐵箭。
鮮卑大軍,就在三百步外,而那白底金邊的角端獸旗,就在大軍中央,直線距離三百八十步至四百步之間,放到現在,就是一里左右的距離。大旗之下,可以看到幾個衣著華貴的人影,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臉,但從他們騎馬的排列,以及掌旗手正常站位推算,隱隱可判斷出大旗下偏右的正是軻比能。
四百步,超過了豹弓的有效射程,但依然在最大射程之內。所謂有效射程,就是箭矢可破甲斃敵的距離;而最大射程,則是箭矢可以射多遠,也就是強弩之末的距離。
六石強弓,射四百步是沒問題的,當然必須是拋射,利用箭矢自重所產生的下墜勢能殺傷敵人。
所以馬悍登上山頂,使用鐵箭,利用高度與重力,使箭矢射得更遠、更具殺傷力。唯一令人擔心的是,之前豹弓弓臂被射了一箭,出現了一絲裂隙,還能否承受一次滿月遠狙?
還有就是瞄準的問題。四百步超遠端狙殺,沒有輔助瞄準,射殺某個固定目標,馬悍自問做不到。別說是他,就算整個三國最頂尖的名將射手大集合,也做不到,這已經超出了人力極限,所以鮮卑人才敢大模大樣觀戰。
馬悍張弓搭箭,弓弦漸張,箭指胡騎,明亮的眼睛眯起,慢慢尋找著契機。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麼,眯縫的眼睛一下瞪大,滿是興奮之色。
令馬悍興奮不已的是一道橘紅色的反光!反光來某個鮮卑貴人頭頂的頭盔。
馬悍給豹弓配備的紅外線瞄準器,最大照射距離實際超過一千米,問題是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到那麼遠,這也是為何明明擁有一把能射三百步遠的強弓,但馬悍卻常常要等到敵人接近百步之內方才出手的原因。
方才馬悍用弓箭掃瞄,尋找戰機時,無意中發現,遠方時不時有一閃一閃的紅色反光,訝異之下,略加思索,恍然大悟。他已然明白,這些奇怪的反光,是在烈日之下,紅外線照射到鐵質頭盔上所產生的炫光點。這些光點,可不像紅外線光點那樣微弱暗淡,而是強烈晃眼,就象遠處有人用鏡子反射陽光一樣,分外耀眼。別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