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人還高的巨熊,蒙遠慘然道:“完了!誰敢挑戰這樣的兇獸,我們死定了。”
蹋頓的眼睛眯得快看不見了,肅手一擺:“這就是你要面對的挑戰,如何,敢不敢接受?”
閻氏兄弟暗抽了一口冷氣:“烏丸人好生毒辣,這蹋頓好心計。鮮卑人與烏丸人的失敗,更拱托漢戈部名聲如日中天,各部落奴隸,尤其是漢奴無日不出現逃亡之事,長此以往,那個部落都吃不消。而汗魯王的慘敗,又令各部膽寒,不敢興師問罪。要破此局,只有打破漢戈部第一勇士不敗的神話,讓馬悍在烏丸大人面前認慫,還要當著他的面屠殺上百逃奴。如此,不費一兵一卒,漢戈部好不容易積累的名聲,盡付流水,而諸部奴隸逃亡潮也可得到有效遏制……”
田豫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當即催馬而前,大聲道:“蹋頓大人,某乃護烏丸校尉邢使君之屬掾,使漢戈部從事史田豫。如此人獸相鬥之事,有幹天和,邢使君有知,絕不會答應。”
蹋頓微笑拱手:“田從事有禮了,好叫田從事得知,去歲吾曾延請邢使君至王帳。宴會之餘,亦請使君觀人獸撲鬥,鬥勝者還得到使君贈金獎賞。只可惜邢使君不在此地,否則必定會開出巨金,嘉賞馬部帥……哈哈哈!”
田豫氣得滿面脹紅,緊緊握住弓把,一時作聲不得。忽感肩膀被人拍了拍,扭頭看去,卻是馬悍。
馬悍向田豫點點頭:“國讓有心了,不必多言,這個挑戰是躲不過去的,其實蹋頓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希望我不要答應。但敵人越不想讓我們做的事,我們就一定要做。”
馬悍緊盯著那邊廂將囚籠又抓又咬,折騰得震天響的棕熊一會,神色冷峻地對蹋頓道:“蹋頓大人不會禁止我用兵器吧——別跟我說你部帳中所謂的人獸鬥,不用兵器而赤手空拳。”
蹋頓咂了咂嘴,嘿嘿笑道:“你可以用兵器,不過,用兵器的話,我只能放一半人。你若是空手鬥熊,贏了的話,我前面所說的條件,全部兌現。如何?”
“不可!”田豫立即阻止道,“驚龍兄,不戰只是名聲有損,日後可再設法彌補,但若戰,一旦有閃失,所有努力,盡付東流啊。”
閻志也道:“熊羆乃天下兇獸,便是百獸之王亦不敢與之相鬥,遑論人乎?部帥拒之,人必不以之責難。”
馬悍卻在一點點解除身上的武裝,對一臉驚駭的田豫與閻氏兄弟笑道:“我這十幾年……自征戰以來,總是與人鬥,多少有點膩了,鬥獸倒沒試過。眼下機會難得,又能過一把癮,又能保名兼救命,何樂而不為?”轉首向蹋頓一字一句道,“這個挑戰,我接下了。”
蹋頓瞳孔一縮,緩緩點頭:“果然是罕見的勇士,你若不死,罕山腳下的王帳,隨時為你而開。”
馬悍再不理會蹋頓,緊了緊身上的皮甲,舒展了一下四肢,大步向前。漢戈騎兵紛紛下馬,按刀提弓,跟隨在馬悍身後,一步步走向圍柵。那令人心驚肉跳地砰砰砸木聲與吼嗥聲,令所有漢戈騎兵口乾舌燥,心寒股戰。但是,他們的腳步儘管遲疑,畢竟在向前走,而且沒有停頓。
馬悍沒有回頭,聽到身後腿步沙沙,心下甚慰,人心可用。他舉了一下手,腳步聲停止,轉身對眾手下展顏道:“前次在此處殺了人羆,今次在此殺熊羆,不亦快哉!我宣佈,今晚的食譜是燉熊掌。”
烏追與漢戈部眾呼吸急促,胸脯起伏,若非怕驚擾棕熊,必定激動歡呼。望著馬悍漸去的雄健背影,目光有著止不住的狂熱與崇拜。這些漢戈騎士的表情落在閻氏兄弟的眼裡,彼此互望,沉默不語。
蹋頓刀鋒般的目光一直緊隨馬悍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於圍柵後,重重吐出一口氣,對身旁的能臣抵之道:“此人若是朋友,則是最令人安心的朋友;若是敵人,必是最危險的敵人。”
能臣抵之緊握弓把,殺氣騰騰道:“若他選朋友倒也罷了,若非要當敵人,我這張弓,早晚取他性命!”
風蕭蕭兮濡水寒……在數百雙帶著感激、崇拜、驚愕、欽佩的目光下,馬悍用力拉開圍柵木門,身後砰地一聲木門重重關閉時,腦海裡不禁閃過這句有點悼詞味道的話。不過,很快他就將這浪漫情懷拋到九霄雲外,因為——囚籠終於被擊破了!
嗷——
吼聲在荒野上空遠遠盪開,天邊烏雲似乎都被這咆哮聲震得翻騰不已,曠野之上的人馬牲畜,更是駭然失驚,騷動不停。
或許是被困了太久,或許是被餓得太久,那棕熊一見有人出現,頓時暴怒如狂,瘋狂地撞擊囚籠木柱,而這些粗大的木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