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奉、胡才、韓暹等肚子裡暗罵,但懾於馬悍夜破西涼軍營、大敗李傕的威勢,不得不忍氣吞聲,齊聲問道:“右將軍帶來多少兵馬?”
馬悍伸出兩個指頭:“不過取兩條命,二百人馬,足夠了。”
望著馬悍大步離去的身影,胡才忍不住呸了一口:“這傢伙瘋了,也想綁著咱們一塊發瘋。呸!他不是以三百騎破西涼軍三營麼?那就再來一次啊,扯上我們幹什麼!”
韓暹陰**:“我道他帶多少人馬來,原來不過這麼點,這是打算驅虎逐狼啊。以為咱們傻的麼……哼哼,遼東人的裝備還真不懶,兵甲俱全,那騎兵更是一人雙馬,不如……”
徐晃脫口道:“不可!”旋即向楊奉行禮道,“將軍,右將軍向西涼軍搦戰,我等若袖手旁觀,異日天子問起,我等怕不好交待……屬下之意。咱們至少應當派大軍掠陣,不可令右將軍有失。”
胡才不滿道:“那不是正好中了馬驚龍的圈套麼?他就指望咱們替他助陣,狐……狐那個什麼威。”
徐晃還想力爭,卻被楊奉擺手所止,捋著大鬍子,向諸將掃了一眼,道:“咱們受了遼東人的糧秣,眼下遼東太守又求到咱們頭上,一卒不出。也說不過去……這樣吧,每營出幾百兵卒,幫個人場,扯旗助威。也是應當的,二位將軍看呢?”
胡、韓二將相視一笑,俱是嘿嘿怪笑:“幾百兵卒麼?當然,沒問題。嘿嘿……”
徐晃看看三將,心下暗暗嘆息。身為主將,不想著怎麼打好每一仗。整日算計,只想佔小便宜,搞小圈子,置大局於不顧。跟著這樣的主公,真是憋屈啊!
轅門之外,馬悍率二百狼牙飛騎,一人雙馬,殺奔出營,鐵蹄震地,聲勢驚人。
煙塵滾滾中,隨侍左右的烏追大聲問道:“主公,白波三帥會不會派兵助陣?”
馬悍淡淡道:“再怎麼樣,他們也不敢一卒不出。”
“可是,他們若只派雜兵役夫充數呢?”
馬悍瞥了烏追一眼,眼裡閃過針芒:“最後的機會我已經給他們了,若不知進退,敷衍虛應,那就別怪我無情!驅虎逐狼沒錯,但若以為自己就是那‘虎’,那就大錯特錯了!”
……
赤瞳狼旗的出現,猶如一根長刺,捅得李傕大營這馬蜂窩一下炸開,連數里之外的郭汜與張濟大營都驚動了。
當西涼三營被一杆大旗攪動得紛紛擾擾之時,李傕大營西北,一處營帳前,十餘僕役也在忙忙碌碌地往兩輛牛車上裝箱籠行李。帳內不時傳出一個帶特異金屬質感的聲音:“除了書冊、衣物、谷粟,其餘可要可不可之物都不用帶了,以免拖累行程。”
這時帳外傳來一陣人呼馬嘶,隨後一個渾厚聲音響起:“先生在麼?”
帳內聞聲走出一人,頭戴青幘,身量頎長,一襲青袍,外罩夾襖,年紀四旬上下,三綹長鬚黑亮整齊,更黑更亮的,是他一雙細長的鳳眼,看人總閃動著令人不安的異芒,配上一個挺而直的鷹勾鼻與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詭異笑意,整個人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先生眼睛微眯,削薄的嘴唇一勾:“原來是文敬啊,是來向老夫告別麼?”
帳外之人頭戴鳳翅盔,一身鐵葉鱗甲,身量雄偉,氣宇軒昂,留著兩撇濃厚的八字須,年紀不過三旬。在他身後,是十餘盔明甲亮的扈從騎士。來人深深一鞠:“繡本待送先生一程,奈何敵將搦戰,叔父擂鼓聚將,待戰事結束之後,先生怕早已過潼關了。”
先生目光一閃,頗感興趣:“白波軍竟然敢搦戰?去卑是不會幹這事的,胡、韓二賊也不可能,楊奉、宋果……至少眼下不會,據聞那徐晃頗為驍勇,但楊奉必不容其妄為……是誰?”
來人嘴唇吐出兩個字:“馬悍!”
先生長眉高高揚起,輕輕落下,目光異芒大盛,嘴角笑意更濃:“居然是他……了不起,好膽色!他帶了多少人馬?”
“只有二百騎、一艘船。”
先生閉上眼,手捻黑鬚,久久不發一言。而來人竟也沉得住氣,就那麼靜靜地恭立等待。
良久,先生長吁一口氣:“驅虎逐狼麼?如此兵行險著,便是老夫也看不透他要用何等手段達成此目的……不過,任爾千百變,最終也只有一條脫身之路。馬悍啊馬悍,真當我西涼無人麼——文敬,你可想立首功?”
首功?斬將奪旗,方為首功,莫非……來人眼睛亮起,重重拱手:“此固張繡所願,請先生賜教。”
先生臉上露出一絲詭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