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人心,善後處置,這些令人頭疼的事交給陶州牧去幹吧,老子是來當強盜的。
高壓鉗制,強行掠奪,碰上人心惟危,驚恐不安的敏感時刻,於是,意料之中的衝突爆發了。
僅僅在曹仁佔領睢陵一個時辰之後,城內發生了數千暴民哄搶倉稟事件,負責督押糧草的一屯曹軍,在衝突中被擊殺踩死數十人,運糧的輔兵雜役被毆得滿城亂竄,已有不少地方被暴民引火併趁機搶掠。本是簡單的爭奪活命糧,最後失控,演變為暴亂。
曹仁應變與戡亂的能力是很強的,第一時間派快馬出城,曉喻駐守於大營的史渙出兵圍城。同時披掛上馬,親率百餘從騎,火速鎮壓。
在曹仁的血腥鎮壓下,短短半個時辰,這場騷亂便被平息。井字大街上,鋪滿了被砍殺馬踏而斃的累累屍體,血流積窪。紅紅的血,白白的米,紅白相映,觸目驚心。
該殺的殺了,不該殺的也殺了,而倉稟也被搶空了,這最終激怒了曹仁。
“既然爾等選擇了要糧不要命,那我曹仁便成全爾等!”
曹仁下達屠城令,城內百姓,除壯年男子及婦女外,其餘全部殺死,屍體扔進睢水。
這便是歷史上曹軍繼彭城血案之後,第二次揮動屠刀。睢陵,只是開始。
……
當馬悍留下趙雲看守諸船,自己親率一百白狼悍騎、五十樓船士、三十棹卒及船工,乘樓船溯流而上時,看到的,就是這半江瑟瑟半江紅的血腥場景。
周倉已在此恭候多時,他當然沒燒糧,曹軍那點糧也不值得燒。此刻他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僥倖從睢陵逃出的臉色煞白、雙目通紅,渾身簌簌發抖的百姓。
“這麼說,曹軍糧草已盡,城中因搶糧之故,大肆屠殺……”馬悍聽完周倉的稟報,再朝那些個百姓掃了一眼,心念轉動,有了決定。當下和顏悅色對眾百姓道,“你們是否還有親眷在城內?”
“有!有!我還有二子一女,俱被困城中。”
“我的從兄及其妻室,也沒能出來。”
“我舅父舅母,還有兩個外甥,眼下是死活不知哇……”
一時間,船上哭聲一片。
馬悍毫無不耐煩之色,只輕輕一句話,就令現場噤聲,他說道:“救人如救火,你們若想盡快救出自己的親人,就好好聽我說。”
船上一片寂靜,只有馬悍的聲音在江面上迴盪:“我要你們跟隨我的下屬回到睢陵。告訴城內的民眾,我,遼東騎都尉、領遼西白狼城守,馬悍,將會從曹軍的屠刀下,將爾等盡數救出,請大夥安心等待。”
十幾個百姓面面相覷,這年輕人竟然是個騎都尉,還是什麼城守,但這口氣未免太大了吧?你一個遼東軍將。怎麼指望兗州軍兵給你面子?
馬悍淡淡道:“我不要求你們現在相信,我只希望你們給自己的親人一個活命的機會,要不要,你們自己決定。”
當你陷入絕望時,有人給你一線希望,不管多麼渺茫,你會放棄麼?九成的人都不會,所以,他們只能選擇相信這個自信滿滿的年輕都尉。用自己的性命賭一次。
周倉與兩名白狼悍騎一身披掛,騎健馬,執刀弓,十餘百姓緊隨其後。一齊前往睢陵致書。
剛行出不到三里,就被曹軍巡哨發現包圍。面對明晃晃的刀槍箭矢,周倉滿不在乎掏出信件,在曹軍士卒眼前一晃。大大咧咧道:“某家遼西白狼營軍侯周倉,奉城守之令,致書貴軍主將行厲鋒校尉曹君。”
曹軍一個都伯(相當於隊卒)懷疑道:“遼西?怎麼可能?你把信件拿過來看看……”
周倉牛眼一瞪。兇光畢露:“看?你他孃的識字麼?裝什麼士子!此信事關重大,若誤了事,你吃罪得起麼?”
周倉一頓搶白,令曹軍都伯又羞又惱,他當然不識字,只想拿過信件交上去,然後再押這幾人入城而已。但看對方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這曹軍都伯心裡也打鼓了,不敢造次。一邊派人通知,一邊將哨騎分散於兩側,監督周倉三騎及一眾畏畏縮縮的百姓向睢陵城行去。
此時睢陵城內已是血流成河,暗紅色的血還來不及凝固,又有新血潑灑,一路浸漬蔓延,傾洩入東北面的水門,宛如紅色顏料,將水門那片水域染成赤紅。
曹仁就站在城頭之上,耳聽城內聲聲慘絕人寰地哀鳴,冷然望著這鮮豔奪目的江水,這一刻,他已然忘記自己的名字叫什麼。
站在高牆之上,曹仁看到北面一騎飛速入城,然後甩韁下馬,沿著緊靠內牆的長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