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悍微笑:“不,你問得很好,但現在我不能給你答案,或許。會有別的什麼人給你答案。”
這時身後白狼悍騎戰士一陣歡呼,遠處煙塵飛揚,騎影綽綽。第一批白狼悍騎巡哨趕回來了。
……
左元、黃立縱是心急,卻也沒亂了方寸,保持勻速行軍,並派出軍中僅有的十個騎兵,前出五里探道,為後方部隊預警。
如此酷熱的天氣行軍,對一支軍隊的素質絕對是個嚴峻的考驗,士兵的體力足足比正常情況下多消耗兩三倍,幾乎每行出四五里,就得停下來整隊休息,飲水避暑。行程剛過半,隨軍的車載儲水罐就空了,只得停下,就近到泗水邊取水。
左元雖是一身臭汗,卻不敢躲到樹蔭下納涼,他還得坐在幾乎能燙熟屁股的馬鞍上,來回巡視,約束部眾,扼制部下想衝下泗水痛痛快快洗個澡的誘人衝動。
其實左元比誰都想一個猛扎進水裡,但此處距西合塢壁已不足十里,一旦抵不住誘惑,放下武器,脫光下水,搞不好就再別想上岸了。
老實說,笮融的這些下邳兵,勇力是有,但軍紀就呵呵了。之所以能在這酷熱天行軍,而且還能管得住自己的**,沒有在休息時一窩蜂衝下河,原因只有一個——物傷其類,兔死狐悲。
被曹軍殲滅的那五十下邳兵,其中有不少是丹陽兵,即山越兵。山越人紀律性不行,但卻有著山民的共性,即團結。也許在丹陽的崇山峻嶺裡,他們因所屬部族、寨子不同,時常發生衝突、械鬥,但一旦被徵召、捕掠從軍,面對軍營里人數佔絕對優勢的漢軍,他們又會緊密團結起來,一人死,眾復仇。
這也是苗陀當初對馬棄等人瘋狂追殺、不依不饒的原因。但另一方面,如果有人以強大武力,將他們吃得死死的,那麼隨便你怎麼殺,他們都會咬牙承受——就象馬悍對他們所做的一樣。
正是在這些山越兵的堅忍與報復心切之下,這支本就算不上紀律嚴明的軍隊,才得以堅持至此。當然,這種堅持也是有限度的,如果行軍全程不是二十里,而是五十里,一百里,這支下邳軍早散架了。
這時黃立難受地揉著被燙起水泡的屁股挪過來,對左元道:“司馬,再多歇一會,等等馬都尉的騎兵吧。最好在申時以後,日頭沒那麼毒了,再趕路為好。”
左元想想也有理,在馬上翹首西眺一會,馬鞭倏地向前一指:“過了前面那座小橋,有一大片山林,到那處休息等待吧。嗯,讓哨騎仔細搜尋,切勿大意。”
得知可到前方樹林休息,一個個象狗吐舌頭的下邳兵頓時精神大振,將被烤得發蔫的荷葉頂到頭上,挾起兵器,勉力向小橋急行而去。
這是一座在泗水一帶很常見的小橋,用原木並鋪為橋面,兩側則以毛竹護攔,橋下流水渾濁,兩岸高出水面的河堤裂如龜紋。
下邳兵踏上橋面,橋樑一陣震顫,但沒人在意,如此多人同時湧上橋。橋樑震顫再正常不過。
黃立領兵居前開路,左元押後督陣。剛走過約百人,橋樑一陣劇顫,突然毫無徵兆轟然倒塌,斷為兩截。橋面上十餘下邳兵驚叫連聲,一齊摔下小河,盡成泥人。
這突出其來的變故,令下邳兵全驚呆了。
左元急怒催馬衝到堤邊,望著橋樑折斷處平整光滑的斷口,渾身燥氣盡消。一股寒氣從尾閭沿脊柱直衝頂門。
“撤!快撤回塢壁!”左元用變調的聲音尖叫,同時朝對岸的黃立大叫,“黃立,你領著兄弟們沿河岸跑,尋找附近小橋撤回……”
來不及了,但聞遠處山林裡傳來噹噹鉦鳴,由遠及近,一隊隊手執長矛、橫戟計程車兵從樹林裡湧出,吶喊聲聲。殺奔而來。
是曹軍!中伏了!
兩百步卒本就夠少的了,更被一條小河分隔為兩半,一邊不足百人,再加上伏兵四出。不用打就足以喪膽了。
左元與黃立,被一條渾河分隔於兩岸,俱是同樣的絕望表情,聲嘶力竭喊著同樣的話:“列陣!列陣!敵軍也不多。器具與我們相若,也都是步卒,爾等俱是丹陽精銳。定可擊而破之!”
如果說,徐州本土軍隊中還有一支軍隊敢於與曹軍正面抗衡,野外對決,毫無疑問就是丹陽兵。左元與黃立所部,至少有一隊的丹陽精兵。列陣而戰,或許不敵數倍於已的曹軍,但暴虎憑河,困獸猶鬥,必定會讓曹軍付出代價。
左元與黃立看得倒是真切,曹軍的武器裝備、兵種構成確實與他們差不多。最更要的是,曹軍兵力的確不多,頂多不過五、六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