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馬悍正在船艙內安坐,案上是展開的呂布回書,但他的目光並不在書信上,而是盯住陳到的脖頸:“誰對你動的手?”
陳到淡然道:“有勞將軍動問,不過是一個色厲內茬的小人而已,不足掛齒。”
馬悍笑笑,點點頭,不再說話,低頭看信,越看嘴角笑意越濃,最後拍案長嘆:“呂布!呂布!讓我說你什麼好呢?都兵臨城下了,你還有這心思……究竟是武將之心,還是邈視袁術?”
一旁的樂進、管亥、管承、糜芳、陶商等人俱感好奇,不由得伸長脖子。
馬悍見了諸人的模樣,搖頭一笑,隨手將信交給樂進,在他身旁的管亥探過頭來,看了幾眼,又縮回頭去——他只不過粗識文字而已,還真看不懂多少。
幸好,這時樂進已念出聲:“……一戰下曲陽,鐵矢洞戟,雙刃留痕,布橫鋒天下,未嘗至此哉。二戰甄城,夜火流光,電矢濺血,一擊遠颺,足下誠為當世第一位見呂布之血之人。兩戰皆倉促,恨不能放手一搏,實為平生憾事。君縱橫關中,吾馳騁夏東,遠隔千里,惜乎未能一決,惆悵至今。今聞君至,不亦樂乎,若能與君再決,不亦快哉!”
樂進唸到此處,陳到、管亥、管承、糜芳、陶商異口同聲:“呂布要與主公對決?!”
馬悍剛一點頭,還沒說話,糜芳便站起合袖道:“明公不可!呂布為當世虓虎,徒具勇力而無英略,此次為袁公路所圍,敗亡不遠矣。明公實不需與此等將死之徒角力,洩露行藏不說,更惹來他人物議。”
馬悍伸手壓了壓,示意糜芳坐下,對樂進道:“下面還有,唸完。”
“布願與君決鬥於泗水北灘,你我揚威於袁、劉諸軍之前,勝則取三千丹陽精卒,敗則收三千丹陽屍骸!”
管亥一聽就跳起來:“好一個囂張的呂布,他不知道我們一旦出兵,與袁軍合擊,他將死無葬身之地麼?”
管承陰側側道:“不用與袁軍合擊,光是憑我們自家兵馬,就足以葬送呂布。”
樂進放下信件,想了想,搖搖頭:“來不及,也不划算。”
馬悍點頭,嘆道:“文謙說得不錯,來不及,我也很想給呂布一點顏色看。與袁軍聯手,既有機會要回三千丹陽兵,又可給呂布當頭一棒……可惜,此時方與袁軍聯絡,沒有十日八日,無法敲定此事,而呂布最遲三日後就要向紀靈發動攻擊,首先遭殃的,就是被紀靈置於前營的丹陽兵……”
管亥不跳了,仔細算算,真的來不及。
“再一個,若是我們自己出兵,也不划算。呂布的幷州鐵騎也不是好啃的,又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搞不好就是個兩敗俱傷之局。”馬悍淡淡道,“我們來這裡是救人的,不是把更多計程車兵往戰火裡推,替袁術火中取栗。”
管承悚然伏地請罪:“承失言,望主公恕罪。”
馬悍擺擺手:“只是討論而已,暢所欲言,何罪之有?”
樂進忽道:“鬥將倒是個好法子,不如由末將代勞,主公可依照前議,率精兵接應陳叔至、陶伯君及三千丹陽兵突圍。”
樂進鬥呂布?馬悍怔了怔,望著這小個子悍將雙眼閃爍的亢奮光芒,一時無語,看來樂進在蠻荒之地沒少跟人玩單挑啊,這是有點上癮了。只不過,這次的對手真不是樂進能挑得動的,遍數遼東軍諸將,除了趙雲還有點戲,其他人都是送菜。
馬悍搖搖頭:“沒用的,呂布又不是武痴,見人都要鬥上一鬥。他與我有未了之約,故而下書挑戰,同時還能達到在數千袁軍面前揚威的目的。若是換成其他人,無論強也好,弱也罷,他都不會應戰。”
糜芳還是覺得不妥:“騎戰對決,刀戟無眼,稍有疏忽,九州聚鐵。明公是何等身份,安能行險?不妥,不妥……”
糜氏兄弟已經將身家前程俱押在馬悍身上,甚至連妹子都賠上了,他們對馬悍的安危,看得比馬悍自個還著緊,對於鬥將這種兇險異常之事,是堅決反對的。
陶商也惶恐道:“不過數千僕兵而已,如何能讓明公冒此奇險,若有閃失,商百死不足贖其罪。”
管亥做為早期追隨馬悍的老人,曾親眼見證過馬悍與呂布的第一戰,對於呂布之威,印象深刻,因此也破天荒的勸道:“呂布匹夫,不足與鬥,還是待兩軍戰畢,主公再出面收拾殘局,盡人事而聽天命罷。”
馬悍無語,看諸將這架勢,是“珍愛生命,遠離呂布”的節奏麼?
諸將所言也有道理,這不是掰腕子,對上呂布這等絕世猛將,馬悍心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