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悍知道今次這功勞算是分給白眼狼了。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彎腰,行軍禮是吧?能屈能伸也是當老大的必備素質,馬悍毫不猶豫,當即行單膝點地軍禮,但卻並未將鎏金鍪雙手奉上,而是單手按在地上——既然人家根本不給臉,那又何必再給對方長臉?
杜長眼神一硬,兇光畢露。指揮圍殺袁紹的,是他杜長,憑什麼這無名小卒要橫插一槓子,奪走本屬於他的榮光?杜長眼角向袁紹一瞟,主意已定,這潑天大功,他要獨佔。猛地舉起手,做了個下劈的動作。一見主公這個手勢,胡元大喜過望,連手臂疼痛都忘記了,立即策馬悄然掩行至馬悍身後,拔出腰刀,高高舉起,對準後頸砍下。
馬悍在幫會混了那麼久,見多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場面,卻沒想到堂堂一個指揮萬人的騎督,竟然會為了貪功與搶寶馬,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一個低階軍官痛下殺手。不過多年血雨腥風的江湖生涯,令他養成足夠的謹慎,他雖然垂首跪地,眼睛卻緊盯那鋥亮反光的鎏金鍪……
幾乎就在胡元舉刀的瞬間,馬悍猛地反手將鎏金鍪向後擲出,像鉛球一樣,重重打在胡元面門。
馬悍右臂擲擊的力道是何等驚人!重達三斤的鎏金鍪,帶著不下百斤的勢能,將胡元的面門砸得塌陷,一張大餅子臉癟了進去。
胡元一聲慘叫被堵在喉腔,栽倒下馬,長刀脫手飛出,打了兩個旋子,篤一下插在袁紹身前。
要麼不動手,要動手就往絕處幹!這是馬悍一貫準則。
用鎏金鍪擊殺胡元之後,馬悍頭也不回,猝然彈起,手臂一長,扣住杜長的足踝,生生將其從馬背拽下。然後以其若大的身軀為棍,掄得呼呼生風,噼哩啪啦將為杜長持兵器的帳下督、鄧通,以及周圍十數個扈從全掃下馬來。
這些扈從都是杜長的護衛,全是勇悍矯健的勁卒,本不至於被馬悍當木人樁一樣亂抽,偏偏主將在人家手裡,人人投鼠忌器,不敢動用兵刃,只能徒手抓扯解救。
跟馬悍比力氣?簡直就是跟起重機掰腕子,嫌死得不夠快!結果扈從全被抽下馬,滾跌一地,而“人棍”杜長,也早已筋斷骨裂,脖子扭曲得完全不似活人。可憐這位黑山軍悍將,落入馬悍鐵手掌握,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這麼稀裡糊塗喪了命。
這是馬悍來到三國時空的第四天,死在他手下的將領已達四個,堪稱“日斬一將”。
當馬悍猝然發難,現場一片混亂之際,袁紹大喜之下,以肩撞開挾持自己計程車卒,反身將縛住手臂的繩索在胡元遺落的刀刃上用力磨蹭數下,繩索立斷。
袁紹就近拉過胡元的戰馬,板鞍上馬,重重在馬臀上一拍,戰馬吃痛,向前猛躥而去。
此時馬悍也已幹掉杜長及一眾扈從,將爛泥般的杜長屍首一扔,縱身躍上白馬。回首向十餘步外驅馬奪路狂奔的袁紹背影一瞥,再環顧周圍蜂擁而來的黑山軍士卒,心下暗歎:公孫瓚啊公孫瓚!不是我不願助你,也不是我不想為你解除你的最大威脅,實在是你的豬隊友太豬了。
嘆罷,放棄射殺袁紹的誘人念頭,以免身陷重圍,猛地一抖韁繩,與袁紹反方向奔逃。
無論是幽州軍、黑山軍還是冀州軍,此時全都失去主將,全無指揮,打成一團亂戰。
而馬悍已不再理會什麼幽州軍或冀州軍,他已決定離開。縱使公孫瓚待他不錯,卻也絕不會容忍手下一個小小的百將,擊殺盟友的主將。所以馬悍若回幽州軍大營,等待他的結局就只有一個,必死。眼下他必須儘快離開戰場,跑得越遠越好,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取回自己的東西。
白馬如電,縱騎如飛,穿過亂紛紛的戰場邊緣,馬悍一氣衝到先前所在的小山坡上——萬幸!自己的斥侯隊雖然前出助戰,但還留下三個斥侯,在照看自己的馬匹。
三個留守斥侯一見百將歸來,無不鬆了一大口氣,急忙迎上,正要向馬悍解釋隊伍去向,卻被馬悍抬手製止。接下來,馬悍的舉動令他的三個手下目瞪口呆。
但見馬悍飛快將自家戰馬鞍轡邊的箭袋、包袱、乾糧袋、飲水袋全取下,轉移到銀箭背上。再拔出小刀,割斷栓馬鐙的皮索,同樣扔進包袱,翻身上馬,向三個還沒混臉熟的手下抱拳道:“諸位兄弟,馬某被迫離隊,實在是一言難盡。他日有緣再會,後會有期。”言罷放蹄飛奔而去。
夕陽西下,馬蹄聲遠,血腥廝殺,宛如背景。在這一幅天地赤紅的背景裡,唯見一白色亮點,若隱若現,漸行漸遠。
從這一刻起,一個本不屬於這個時空的人,真正闖入了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