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終於有了動靜,狼旄大纛下馳出一騎少見的披甲胡騎,對閻柔大聲道:“左歙侯請閻大先生過去一敘。”
閻柔向馬悍這邊做了個告罪的動作,便隨那披甲胡騎進入烏丸人騎陣中。
大約一刻時後,閻柔再度出現,策馬向漢戈騎兵陣奔來。距陣前尚有百步時,被擔任警戒的漢戈騎兵攔下。
閻柔在馬背上向馬悍遙遙抱拳,揚聲道:“左歙侯請馬部帥前往一敘。”
馬悍含笑還禮:“前往何處?”
“兩軍陣前如何?”閻柔豎起兩根手指,“只准帶兩個護衛。”
馬悍眯眼笑了:“左歙侯如此誠意,閻大先生如此盡力,某何忍拒之。”
馬悍真有點佩服這個普弗盧了,聽說了自己幹掉鮮卑人三個勇士,竟然還有膽量陣前會面。不過等他帶著烏追及一名手下騎馬來到兩軍陣前正中線,與普弗盧面對面時,才明白普弗盧的膽量何來。
首先這個所謂的烏丸王子(烏延的汗魯王是自封的,沒有得到漢庭的承認)長得五大三粗,個頭不高,但塊頭不小,一看就是那種膽子很肥,絕不輕易服人的傢伙。所以,他多半不會相信馬悍的驚人戰績。而且看他那張大毛臉上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說不定心裡還想稱量一下馬悍。
其次,這個對自己武力極度自信的烏丸王子,身後還立著兩個塊頭很大的烏丸人,兩顆髡頭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亂髮披肩,臉上虯結的亂須幾乎遮蓋了整個面孔,只露出一雙野獸般的兇睛,讓人懷疑他們是否剛從深山老林裡跑出來的原始人。
再然後,還有閻柔這個中間人,帶著四名披甲持弓的剽悍衛士在一旁監督。
這樣的防衛措施如果還沒膽照面,那普弗盧就不用在草原上混了。
不過,馬悍對這一切並不放在心上,他本就沒打算玩什麼擒賊擒王。因為擒了小王,只會引來大王,事情會越搞越大。除非是汗魯王本人,那倒是有生擒價值。能夠以一個相對合理的條件和平解決,那就最好不過。就象閻柔說的,能用嘴炮解決,還是別動刀兵為好。
當然,若當真談不攏,最後難免兵戎相見,那麼最簡捷的結束戰鬥方式,還是擒賊擒王。
雙方相距三十步,彼此展開雙臂,示意沒帶武器。
普弗盧揚起鼻孔,又粗又黑的鼻毛與虯鬚糾結成綹,絲毫看不出是個不到三十的年輕人,給人感覺至少老十歲。
“我的要求很簡單,將我部帳落族人、奴隸、牛馬財物盡數歸還;賠償奴婢三十戶,牛羊百隻,漢戈部酋長必須前往汗魯王牙帳請罪,並宣示降伏。如若不允,本侯將揮騎踏滅漢戈,擒殺其酋,擄盡其眾!”
馬悍語言天賦相當了得,不過兩個月,已基本能用匈奴語交談了。因此普弗盧所說的話,無需翻譯,句句入耳。這樣的條件,與鮮卑人所開的條件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這傢伙是不是沒睡醒啊?”馬悍環顧左右,一臉驚訝,“仗還沒開打,好象我們已經敗得一塌糊塗似的,居然提出這樣的條件。”
“這混蛋是欠揍!”烏追怒不可遏,向馬悍躬身道,“部帥,沒什麼可談的了,打吧。”
沒錯,普弗盧的確是欠揍,準確的說,是烏丸人欠揍。
鮮卑人為什麼開出那樣優厚的條件?烏丸人為什麼如此咄咄逼人?原因很簡單,鮮卑人被狠狠打了臉,知道他馬悍不好惹,硬的不行來軟的。而烏丸人對他馬悍與漢戈部一無所知,甚至嚴重懷疑他的戰績。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說的,就像幫派搶地盤一樣,先打了再說。
馬悍右手五指屈伸,隱隱發出金屬磨擦音,扭頭對右側十餘步外說和的閻柔道:“閻大先生怎麼說?”
閻柔也很尷尬,沒想到烏丸人會開出這樣苛刻的條件,與鮮卑人的條件一對比,任誰都無法接受吧?略加思索,沉聲道:“鮮卑人條件雖優,但遠在數百里,烏丸人條件嚴苛,只因兵臨寨前……馬部帥是聰明人,當知取捨。”
馬悍回首向身後二百漢戈騎兵一瞥,淡然道:“若是閻大先生,又當如何取捨?”
閻柔笑笑,突然說了一句很突兀的話:“若是閻某,會與他人聯合,彼此同族,理當互相照應。”
馬悍倏地張目逼視閻柔:“有人願意聯合?”
閻柔深深點頭。
馬悍很乾脆地道:“條件?”
閻柔仰首一笑:“這樣吧,先讓閻某與左歙侯談談。”
在閻柔驅馬前去斡旋時,馬悍低聲對烏追下令:“立即回本陣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