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蘭道:“嬤嬤不覺得; 燕川的人,和皇都的不一樣嗎?”
她道:“心中純淨; 自有一把尺的; 從不會在行事中束手束腳。那些偏要畫道隔斷; 拘束自己和別人的,說是明禮; 男女授受不親,實則上……心裡定然是想了; 才如此不自在。我看這些燕川人; 倒是真把禮放心中的性情人。”
嬤嬤愣了會兒,道:“老奴知道了。”
晴蘭玩笑道:“若是滿場只有嬤嬤一直在意這些,怕是這裡; 最不受歡迎的那個,不如罰酒三杯。”
嬤嬤連忙念著佛,擺手道:“殿下就饒過老奴吧。”
“嬤嬤。”晴蘭說,“你是我的奶孃,以後……改改稱呼吧。這裡不是皇都,我嫁到燕川后,發現這裡啊,都是人,只有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哪裡還有主僕?”
嬤嬤這下說什麼都不同意了,連連叩首:“殿下啊!尊卑有序,您可不能壞了規矩,老奴怎敢……”
她念念叨叨說個不停,晴蘭偷笑起身,小聲交待鶯歌:“你帶她到處逛逛,不必再跟著我了,我去看看她們都在玩什麼。”
鶯歌最近神思恍惚,無精打采,扶著被晴蘭那番驚天動地的話嚇到恍惚的嬤嬤,漫無目的地走著,被皎皎看見,追了上來。
“你們要吃鹿肉嗎?”皎皎一邊吃一邊問,“賀拔大伯在院子裡烤了一整隻,手快有手慢無,你們快去啊!”
嬤嬤回神,謝過皎皎,讓鶯歌到院子裡去看看。皎皎說完自己又饞了,打算也跟過去,混進去再騙來一塊。
她邊走邊說:“鳥兒姐為什麼看起來不開心?”
晴蘭教皎皎認字,先從身邊這些人的名字開始,其他的皎皎大多都能認得,但鶯歌的鶯字,她卻不識得。
晴蘭就告訴她,這是一種鳥。
皎皎問:“跟鷹比,哪個鷹更厲害?”
晴蘭愣了好久,輕聲說:“這個鶯,只是一種鳥兒,很小……不是你們燕川的那種能飛很高的鷹。”
“哦。”
後來,皎皎再看到鶯歌,下意識地就想起:這是一種鳥兒。
嬤嬤看了鶯歌一眼,似乎明白鶯歌為什麼會這樣,她又不好發作,怕人離心,只好暗中提點道:“你且收收你那心,若是再讓我看到你這樣,公主這裡,你也別伺候了!”
皎皎聽不懂,到了院子,她擠進去一手捂著臉,捏著聲音道:“來一塊!”
切鹿肉的人哈哈大笑:“少族長,你不是已經來過一次了嗎?你小小年紀,只能吃一塊,多了當心流鼻血。”
皎皎見渾水摸魚的計劃泡湯,耷拉著肩膀,黯然離開。明明聞著那香味卻再吃不到,皎皎傷心難過,揪了揪自己的頭髮,餘光瞥見旁邊有一群小少年聚在一起吃鹿肉,她眼珠子轉了轉,肩膀聳動著,嚶嚶抽搭了起來。
還沒假哭多久,就有蠢魚上鉤。
江樓走過來,一句話沒說,把裝滿肉的盤子塞給了她。
皎皎:“我吃這個會流鼻血,我娘不讓我再吃了!”
“吃。”江樓說,“先解饞,流鼻血了我幫你堵。”
皎皎瞬間恢復笑臉,抱著肉就跑:“江小七你真他孃的夠意思!!”
江樓撇了撇嘴,小大人似地跟著她到箭靶場。
皎皎迂迴來,往他嘴裡塞了塊鹿肉,說道:“算了,我倆分著吃吧。”
江樓挑起一邊眉毛,笑了。
皎皎炫耀著剛學會的一句話:“皮笑肉不笑。”
江樓:“……”
兩個小孩兒到箭靶場時,那些大人們正在玩射花的遊戲。其實,就是把隊伍分成兩撥,矇眼把裹著紅綢的箭射出去,射中最遠的鑼,使它發出一聲響,隊伍記三朵花;射中不遠處的兩座巴掌大的草橋,記兩朵花,射中比草橋近一些的狼型靶,記一朵花,射空則罰酒一杯。
皎皎到的時候,晴蘭正搖著頭推辭自己不會。
燕川的那些小媳婦們推她上前去,把弓箭塞給她,勸道:“玩嘛,很有趣的。你可以不矇眼睛。”
另一對的男人們起鬨:“來一個來一個!”
晴蘭向步溪客求助,步溪客道:“你試試看,不必怕,射空了,我又不會吃了你。”
晴蘭瞪他一眼,扭回頭,張弓射箭,很快就鬆手,送出了第一枚空箭。
小媳婦們呱唧呱唧鼓掌,並起哄:“射空了呢,喝酒喝酒!”
晴蘭:“我真的不行……”
皎皎把鹿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