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嗔他道:“四郎這孩子都嚇成這樣了,皇帝你做父皇的就別添亂了。全當是看在阿娥的面上!”
皇帝氣的一拂袖,面上冷沉,嘴裡仍舊抱怨著:“人都說泰山本於前而面不改色,他倒好,這還是頭一胎呢,就嚇成了這鬼模樣?日後再生幾個孩子,豈不是要把他嚇死?朕還能指望他什麼?”
泰和長公主一面叫人給搬椅子過來給在場諸人落座,一面與皇帝哼道:“就是頭一胎才嚇人呢,當初元德皇后那會兒,你還不是……”
泰和長公主與皇帝爭執聲近的彷彿貼在耳邊,可蕭明鈺卻覺得只是一陣又一陣的嗡嗡聲,一點也沒入耳,他只是努力的瞪著前面那扇硃紅色的木門,想要透過門板去看裡面,努力想要從一陣又一陣的噪聲中辨別出鄭娥的聲音來。
腦中一片空白,種種思緒就像是成千上萬的遊絲,一點一點的散開來,他甚至都摸不著自己此時在想什麼——
不知道阿娥還生不生我的氣?
生孩子一定很疼吧?
會出意外嗎?
該怎麼辦?
早知道就不盼女兒了,還是要個男孩好,這樣生一個就夠了。
當然,女兒也很好。
……
泰和長公主原是想要拉蕭明鈺坐下,只是侄子直愣愣的站著,她怎麼也拉不了,只好自己先坐下了,順便安慰蕭明鈺:“這頭一胎啊,尤其折騰人,有些人生個三天三夜也是有的,你這得站多久啊?趕緊坐下,安心等著!”
蕭明鈺定定的站在原地,仍舊是有些呆呆的。
泰和長公主那他沒法子,不由一陣的氣苦,索性不管了:“算了,不管你了!”當初二公主生孩子的時候,張長卿也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樣,如今再瞧自家侄子,泰和長公主心裡頭倒是詭異的平衡了。
到底是午間,不一會兒便有人端了滾熱的參湯進屋去喂鄭娥這個產婦,另有幾個懂事的老嬤嬤已備好了膳食端上來,服侍著正在院中等著的諸人用膳。
只是,聽著裡頭的聲響,眾人也都沒什麼胃口,皇帝略用了幾筷子便也給擱下了,擺擺手叫人給端下去。
倒是蕭明鈺,泰和長公主之前瞧過自家小兒子那沒出息的德行,這會兒倒也應付的十分熟練,擺擺手便讓人也倒碗雞湯過來,給蕭明鈺喝幾口補補。
蕭明鈺這上頭倒是十分配合——他想一直站這兒等,肯定也要有力氣等才行。
皇帝看了幾眼,心裡頭憋著火,只是顧著裡頭的鄭娥,只得強忍了下來當做是沒看見。
到了這個時候,蕭明鈺甚至覺得周側時間的流逝都顯得如此模糊,漫長的等待幾乎是另一種折磨。他站在院子裡,看著一群人進進出出,屋內聲響不斷,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桂樹枝頭慢慢的掛起圓月,這才聽到裡頭一聲極清亮的哭聲。
縱然已是夜深,可那一聲清亮的哭聲依舊如同黎明十分割破了夜空暗色的曦光一般,使得坐在椅子上等著的眾人全都站了起來,眸光發亮。
又等了一會兒,便見著穩婆抱著孩子從裡頭出來,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抱著,先去皇帝跟前報喜:“回陛下,是個小娘子,母女平安,王妃正在裡頭休息呢。”
之前鄭娥月份大了的時候,尚藥局那邊便已看過,知道多半是個女孩。故而,皇帝這會兒也沒太過驚訝,反倒是十分高興的把孩子從穩婆手裡接過來,打量了一會兒,不禁笑起來:“像她娘。”還好,不像蕭明鈺那個逆子,以後一定是個極可人疼的孩子……
二公主也湊過來看了幾眼,打量了一會兒又道:“也有點像我啊,父皇你看嘴唇這兒……”才出生的孩子又紅又皺,其實有點醜,可這到底是二公主早早替自家小平安訂下的未來兒媳婦,自然是越看越喜歡,恨不得立刻便抱來養。
皇帝聞言一怔,細細的端詳片刻,心中不知怎的一軟,好似那最柔軟的地方忽然間被人插了一支長針,輕輕一撥動,錐心的疼。他眼中亦是漸漸泛出酸楚的感覺來,忙垂頭去看孩子,掩飾了一下,低聲道:“哪裡是像你?是你們兩個都像你母后……”
二公主一貫怕皇帝難過,甚少與皇帝提起元德皇后的事情,這會兒忽然聽到皇帝這話,不由也慢慢的紅了眼睛,勉強應了一句:“孩子像祖母才好呢,以後一定有福氣。”
話雖如此,元德皇后這輩子,似乎也沒什麼大福氣——早年的時候,她雖是嫁了皇帝,夫妻兩人兩人卻是聚少離多,還要替皇帝孝敬公婆,瑣事纏身,便是一刻都不得清閒。哪怕後來貴為一國皇后,最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