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衣服和面板直抵心尖。
鄭娥竭力鎮靜下來,慢慢的把捂著眼睛的手放了下來,烏鴉鴉的眼睫顫了顫,睜開眼睛去看。
結果,她看到的是拿著短箭,笑得渾身發顫的薛斌。薛斌眉宇間冷漠與譏誚此時已經一掃而空,他哈哈大笑,口上道:“看你下回還敢不敢一個人出來。”他腳下則是躺了兩個不知是死是活的黑衣人。
鄭娥原還發白的臉色漸漸又紅了起來,她慢慢的眨了眨眼睛,眼睫揚起,看清了薛斌那張與往日截然不同的笑臉,眼淚一下子就從水汪汪的眼裡掉下來了,一顆又一顆,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薛斌原本就只是想要嚇嚇鄭娥,叫她長長記性罷了,此時見著鄭娥這默默流淚的模樣又嚇了一跳,連忙把她從假山的夾縫裡頭拉出來,頗為尷尬的解釋道:“我就是開個玩笑,嚇嚇你罷了……”他手忙腳亂的替鄭娥擦起眼淚,全無適才那陰鬱貴公子的模樣,輕聲道,“你別哭啊,那兩個人我都打昏了。已經沒事了啊……”
鄭娥的面板就像是凍豆腐一般的白嫩,宣紙一般薄透,輕輕一擦就跟著紅了起來。她眼睫溼漉漉的搭下來,一面哭,一面道:“……我,我剛才真的要嚇死了。”
“是是是……”薛斌年紀雖大了些,但前頭的髮妻前兩年才死,他還未續絃也沒個孩子,所以還真不知該如何去哄鄭娥這般的小姑娘。
鄭娥扭過頭不想去理薛斌,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忽然想起一樁事情來,在顧不得薛斌之前嚇人的事,急匆匆的道:“快去叫人,二孃和長卿還在荷塘那邊看荷花呢!”
薛斌嚇了一跳,抬目去看鄭娥。
鄭娥扯著他起來,語聲又急又快,連忙解釋道:“我和二孃今天穿的都是紅衣服,說不得那些個刺客就是把我當二孃了!”她和二公主今日穿的都是紅衣,乍一看還有些姐妹模樣,說不得黑燈瞎火刺客一時兒也分不清誰是誰,一起下手了——依著鄭娥這身份,實在費不著叫人請刺客,可二公主就不一樣了。
鄭娥這回是運氣好,碰上了個“神出鬼沒”的薛斌,可二公主還有張長卿卻是危險的很。
薛斌聞言也覺出情況緊急,起身便往荷塘的方向去,口上叮嚀一句:“你先去前頭說一聲,我去那邊看看。”
鄭娥大聲應了,拔腿便往前廳去,適才剛剛平穩的心跳不由得又跟著急促起來。她咬著唇,心裡忍不住的唸叨著:老天保佑,二孃和長卿可千萬別出事。
鄭娥心裡頭把佛祖道祖全都給求了一遍,好容易才跑到前廳去,快步上前去拉泰和長公主的袖子:“長公主,後院,後院有刺客。您快派人去看看吧……”她喘了口氣,顧不得左右那猶如針刺一般情緒不一的目光,接著把話說完,“二孃還有長卿都在後院,他們現在很危險。”
話還未說完,泰和長公主手裡的酒杯就掉了下去,大廳那明亮至極的燈光照在她的面色,她的臉色幾乎是青白的,難看至極。
第51章
等鄭娥隨著泰和長公主一同趕去荷塘邊上的時候; 對面的薛斌和幾個後來趕去的侍衛已經抱著渾身溼透了的張長卿和哭得差點背過氣的二公主回來了。
泰和長公主滿心惦記著張長卿的安危,一時兒也顧不上和長子之間的彆扭; 快步上前去要從薛斌懷裡接過張長卿; 口上忙不迭的問道:“可是哪兒傷到了?”
薛斌略有些複雜的目光不易察覺的在泰和長公主那焦急擔憂的面上一掠而過,心中微微有些苦澀,語聲倒是一貫的柔和低沉:“沒什麼; 就是躲避的時候不小心栽到水裡去了,大約是被什麼砸到頭了; 又收了些驚嚇,這才暈過去了。沒什麼大礙的。”
泰和長公主哪裡放得下心; 也顧不得張長卿那溼透了的衣服,直接把人摟在懷裡,仔仔細細的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摸了一遍,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心頭這氣一鬆; 這才反應過來:站在跟前的是她的長子薛斌。她不知想到了什麼; 面上一時有些蒼白; 好一會兒才抬頭去看薛斌; 輕聲問道:“你呢,你沒傷著吧?”
薛斌懶懶的撇撇嘴; 隨口笑應道:“我這人命硬; 那麼幾個刺客,又哪裡能傷著我?”
一時間,母子兩人都有些尷尬; 泰和長公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首先轉開了目光,轉而看向邊上的二公主,彎下腰問她道:“二孃你呢,沒事吧?”
二公主也不知哭了多久,這會兒見著這麼多人,邊上的燈籠也驅走了夜裡的陰冷。她心頭的那些驚惶漸漸散了開來。她此時正抬起袖子擦眼淚,眼瞼處仍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