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昨夜的那一場談話,是何等的血腥和酷烈。據一名旅帥說,李公子談笑間,命白無常連斬九名校尉,而後才開始了談話。
歷經四百年九品中正制,庶民對世家子弟,有一種先天的畏懼。
哪怕言慶已經脫離了鄭家,但是在普通老百姓眼中,他依然是一位世胄,一位出自高門大閥的公子。更何況,言慶不僅僅是依靠出身。論文才,他是大名鼎鼎的半緣君,是未來士林的宗師級人物。僅此一條,就足以讓無數人仰慕;論武功,他在高句麗出生入死,殺人如麻,戰功顯赫。其鐵血手腕,和用性命堆疊起來的聲名,也讓所有人感到莫名恐懼。
而且,言慶一家自遷居鞏縣以來,對鞏縣百姓,極為友善。
雄大錘是鞏縣原住民,鄭世安出身草根,更知道如何拉攏人心。即便許聖人都沒有見過言慶,可提起大名鼎鼎的半緣君,鞏縣人還是很驕傲的對外宣稱:半緣君,鵝公子,居於鞏縣。
天快亮的時候,言虎率領著柏谷塢的二十八名武僧抵達鞏縣,隨即在言慶的安排下,入住縣衙。
之後,黨士雄和謝安民兩人,又率領嵩高山田莊近兩百名護院,前來報到。
這些護院,多以騎軍為主。其裝備未必就輸於官軍裝備,甚至於更加精良。這些人馬一到,立刻被分配到言慶賂宅院和縣衙兩地。與此同時,無從虎衛也配上了馬三寶從西域帶回來的大宛良駒。輕騎長矛,挾弓跨刀。在鞏縣街頭一亮相,立刻引起轟動,也讓不少人,隨之心安。
元從虎衛的煞氣,即便是官軍也無法比擬。
那種從屍山血海中歷練出來的沉靜和殺意,哪怕收斂著,依舊讓人感到恐懼。
有這樣一彪人馬,又有升麼可怕?
所以,當言慶釋出公告,宣佈張縣令意圖造反的訊息之後,鞏縣百姓,卻表現的出奇平靜。
自北齊滅亡,河洛再未燃起烽煙。
不過由於楊廣營建東都,加強對山東士馬的掌控,故而在大業初年,對鞏縣進行修繕。修繕後的鞏縣,城高八丈。青灰色牆面,極其堅固。即便是以巨石轟擊,也難以對其造成損害。
又因洛口倉的營建,使得鞏縣物資,極為充沛。
在言慶看來,鞏縣東有滎陽縣為門戶,又有虎牢關扼守黃河天塹。楊積善想要兵臨鞏縣城下,絕非一件易事。所以,楊積善才會收買了張縣令,讓其獻出鞏縣,開啟通往洛陽之路。
如今,張縣令已被收押,言慶掌控了鞏縣。
而且滎陽又有房玄齡為郡司馬,管城還有徐世結為側0楊積善想在滎陽討得便宜,斷無可能。他只需要守住洛口倉,穩定住鞏縣的局勢,就可以高枕無憂。天亮後,言慶巡視了一邊鞏縣城防,又下令開啟庫房,將一應輕重盡數移至城上。所謂有備無患,就是這個道理。
待巡視完畢後,言慶返回縣衙。
言虎正在廳堂上等他,見言慶進來,他板著臉,沉聲道:“玉娃兒,我有事要和你說。”
見言虎一臉嚴肅模樣,言慶也不敢怠慢。
好在他身邊沒有跟什麼人,雄闊海和闞稜猶如兩尊門神一樣,守在大堂門外。
“舅舅,有什麼事情?”言虎猶豫一下“你可知,隋朝皇帝,是你殺母的仇人?”“呃……我知道。”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給隋朝皇帝效力?如今有人造他們的反,你不願隨從,也大可袖手旁觀。此前,你在高句麗浴血奮戰,我可以理解為,你不知道自己身世。如今你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要給隋朝皇帝賣命?”
別看言虎出家,這火一般的性情,卻沒有改變多少。言慶看了看廳堂外面,確定周遭無人。他這才回答說:“舅舅,甥兒向你保證,不會喜任何人賣命。
我也想為母親報仇,可問題是,我們現在可以嗎?且不說隋朝皇帝身邊,猛將如雲。勿論天寶大將軍和裴行儼這等萬人敵,那些開皇舊臣,依舊老而彌堅。但以一個寧長真而言,舅舅以為,我們現在能鬥得過他否?”
言慶不等言虎開口,接著說:“寧長真居於嶺南荒僻之地,以俚帥之命,掌十萬部眾。以你我如今之力,兵不過千人,將不過十餘名,能殺得了寧長真否?能殺得了隋朝皇帝否?能為母親報仇否?能替言家村百餘口人洗刷恥辱否?”
四個能否,讓言虎啞口無言。
“舅父,甥兒也想今天就殺了狗皇帝,明天砍下寧長真的人頭。
可是不行啊……凡事都需循序漸進,有些事情卻急不得。如今時局,已露出亂象。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