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而言,其喪祭之事絕不會是小打小鬧。所以鄭言慶也出不上力,加之守候三日,徹夜不眠,他也極其疲憊。所以高夫人就讓他先回府休息一下,換好衣裝再過去。
雄大海趕著車,在細如牛毛的冬雨中行進。
車軲轆碾壓著地面,發出吱紐吱紐的聲響,在初冬寂靜的晨光中,顯得格外寂寥。
言慶殺過人,前世也經歷過許多生離死別。
然而,重生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哈士奇死了,他沒什麼感覺,因為也就是兩面之交;亞亞死了,同樣沒有感覺,不過一面之緣。親近一點的,可能就是毛旺夫婦兩人。但鄭言慶也沒有那種痛徹肺腑的難過。而今長孫晟走了,他確是感到了痛苦……那種揪心過後,整個人好像失去了靈魂般的痛苦。
和長孫晟接觸,還不到一年。
其中還要減除言慶在清明時返家,途中遇襲的兩個月耽擱。實際和長孫晟在一起的日子,可能只有七八個月而已。可就是這七八個月的時間,長孫晟待他若親子。
與李基那種內斂式地關懷不一樣,長孫晟從不會隱瞞他對鄭言慶的關注。
所謂師父,亦師亦父。
這種師生情誼,和後世那種所謂的老師學生,完全不一樣。
長孫晟對他是傾囊相授,甚至連他壓箱子底的連珠箭術,也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了鄭言慶。
如今,長孫晟走了……言慶不僅僅是失去了一座靠山,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一個關懷他,為他解惑授藝的長者。
一想到這些,鄭言慶的心,又有些絞痛。
回到正俗坊的時候,鄭府大門已經開啟。
幾個老僕正在清掃大門臺階,看見馬車停下,連忙迎上前來。
“公子,您回來了?”
鄭言慶從馬車裡下來,將披風緊緊裹在身子上。
說實話,以他的身子骨和功底,這樣的天氣並不會令他感覺多麼寒冷。只是心冷,連帶著讓他整個人,都覺得冷……“立刻傳我命令,闔府披麻戴孝。”
鄭言慶吩咐道:“把門頭那紅色燈籠取下來,換上白紙燈籠。”
幾名老僕不由得一怔:這是誰家有了白事?
不過又不敢詢問,因為平日裡總是和藹的小少爺,此刻一臉陰鬱之色,讓人看著就有些心驚肉跳。
鄭言慶讓雄大海先去休息,自己則回到了書房。
朵朵和小念這時候都已經起來了,見言慶心情不好,也不敢過多的詢問。小念去為言慶準備早餐,而朵朵則走進了書房,見鄭言慶呆呆的坐在書案旁邊,失魂落魄。
“小秀才……”
鄭言慶抬起頭,“老師走了!”
“啊?”
朵朵也吃了一驚。
對於長孫晟,她好感並不多。哪怕是明知道,長孫晟參與了剿殺哈士奇的行動,是奉旨聽命,可潛意識裡,還是會把長孫晟當成仇人。
原以為,聽到長孫晟的死訊,會很開心。但真的聽到了,朵朵並沒有感到輕鬆多少,心裡面有些空空落落,好像失去了什麼。
“朵朵,莫要再記恨老師了,其實老師他……沒什麼錯。”
“恩!”
剁朵在他身邊坐下,低著頭,輕輕答應了一聲。
鄭言慶說:“其實,對對錯錯,哪有那麼容易說的清楚?當年你祖父刺殺先帝,是為了奪回基業,沒有錯誤;先帝追殺你父親,是為了平靖天下,也沒有錯;乃至於如今的皇帝,設計誅殺哈公公,老師他們奉旨行事,你又能說,誰對誰錯嗎?
站的角度不一樣,考慮的事情也不一樣。
哈公公想要為你姐弟奪回屬於你們的榮耀,沒有錯;可是站在皇帝的角度,他就是謀逆……唉,這種事情啊,哪能用對錯就能解釋的清楚。”
朵朵無語,在言慶身邊坐著下意識地握住了鄭言慶的手!
黎明時,長孫晟的死訊,傳入宮中。
楊廣得知以後,竟放聲大哭,宣佈廢朝三日,不理政事。
晌午,蕭皇后親臨霹靂堂,代表楊廣祭拜了長孫晟。之後洛陽大小官員,包括留駐於洛陽的門閥子弟,紛紛前來祭拜。鄭言慶以長孫、晟弟子身份,披麻戴孝,在霹靂堂門前迎來送往。整整一日,前來祭拜的人幾乎沒有斷絕,也讓鄭言慶疲憊不堪。
“賢弟,去休息一下吧。”
與他同樣在府門前接待訪客的人,是長孫晟的三兒子長孫行操。他比鄭言慶大十歲,而且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