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師卻話題一轉,問道:“你真的不記得兒時的事情了?”
姚妙儀面上波瀾不驚,“長老,昏鴉若是記得,早就去魏國公府瞻園認親了,何必在市井當一個草民醫女呢。何況如今我已經加入了明教,一旦步入豪門,整日無數雙眼睛盯著,昏鴉如何為明教效力?如何報答長老多年的栽培?”
道衍禪師緊緊的盯著她,目光如炬,似乎看到了她的內心,末了,說道:“我和小明王不在的這半年裡,你做的很好,教務打理的井井有條,韜光養晦,我很欣慰。”
姚妙儀說道:“是長老教的好。”
道衍禪師說道:“當年你暈倒在寺廟門口,衣服破爛,手足都是凍瘡,身邊也沒有信物,當時你頭髮身上生了蝨子,舊衣服換下來後直接扔進爐子裡燒了,所以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姚妙儀說道:“義父勿用自責,這都是命,我現在也挺好。”
道衍禪師說道:“魏國公已經連續三天投了帖子求見,我到底見還是不見?”
姚妙儀笑道:“您在修閉口禪呢,見面難道像猴一樣用手勢比劃啊,您願意,魏國公這等大人物還不願意呢。”
道衍禪師想想也是,要避開法古建邦的風頭,就必須修閉口禪,等過年再說吧。
道衍禪師說道:“你去看看姚繼同送客沒有,把他帶來,我們一起商量行刺郭陽天,還有營救雞鳴山天牢裡光明長老的計劃。”
“是。”
姚妙儀先提著空食盒去廚房洗碗,天已經黑透了,宋秀兒正在熬玫瑰醬,她拉著姚妙儀偷笑道:“小姐,這粗活放著我來做——你猜剛才誰來找姚繼同了?”
姚妙儀說道:“不是說以後別叫我小姐了嗎?叫姚姐姐、姚老闆、姚大夫都成,你已經是良籍了,不是奴婢。”
宋校尉捨己救了姚妙儀,姚妙儀從來不把恩人之女當奴僕。
“我叫順口了。”宋秀兒笑道,臉龐被灶火燻的通紅,“從明年開始吧,新年新氣象——剛才是媒婆上門了,給姚繼同說親呢。”
姚妙儀咋舌道:“才回來三天,就有媒人來了?以前媒婆不是都來找朱五郎說媒嗎?”
提到朱橚,宋秀兒立刻柳眉倒豎,“哼,如今誰不知道朱五郎和香料鋪的王姑娘好上了?王姑娘長得比狐狸精還好看,把咱們街坊那些姑娘們比到泥裡去了,誰自不量力和她爭朱五郎?個個都芳心破碎,另覓良緣啦。”
“聽說姚繼同是道衍禪師的義子,媒婆們見他長的一表人才,不比朱五郎差什麼,就動了心思,主動保媒給他娶個媳婦呢,想賺一筆謝媒錢。”
小明王的妻子,也不是什麼好姻緣。姚妙儀走去書房,遠遠就見媒婆諂媚的笑聲:“姚公子,我是交稅銀的官媒,專門給高門大戶保媒的,就是一品大員的宅門我都進過,認識好多千金小姐。你雖暫無功名,但勝在有個好乾爹啊,準能給你說個官家小姐當媳婦。”
姚繼同面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勞煩媒婆費心了,我命中克妻,要三十而立才能娶妻。”
媒婆甩著帕子笑道:“喲,又是克妻的推辭,上次你們百和堂的朱五郎大夫也是說自己克妻,結果呢,聽說和香料鋪的活觀音看對眼了。你年輕,面皮薄,不好意思談親事,叫你家義父出來,我和他說。”
香料鋪的王姑娘,閨名叫做王音奴,據說小時候體弱多病,在廟裡做個記名弟子,所以小名叫做觀音奴。如今大了,生的貌美,氣質出塵,比佛堂的觀世音還美,所以街坊鄰居們取了個外號,叫做活觀音。
姚繼同臉都黑了,“我義父是個和尚。”
媒婆不以為然,“是你娶,又不是他娶。”
姚繼同:“我義父修閉口禪,不見人。媒婆請回,天黑路滑,路上小心。”
媒婆啞然,見姚繼同這塊頑石實在不好啃,便撤了。
姚繼同送走了最後一撥客人,嗓子都冒煙了,喝著胖大海潤咽喉。姚妙儀敲了敲書房門,“義兄,義父找我們說話。”
姚繼同走出書房,尷尬說道:“剛才的媒婆——讓你看笑話了。”
姚妙儀笑道:“如何應付媒婆,你可以請教朱五郎,他最有經驗了。”
姚繼同深深看了姚妙儀一眼,“媒婆從來不找你?”
姚妙儀說道:“我的名聲很兇的,街頭巷尾都知道百和堂姚老闆是個潑婦,背後還有了不得的靠山,無人敢惹,也無人敢娶。”
☆、第48章 城隍□□
姚妙儀在蘇州城時就是出名的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