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拖著病體跪接聖旨,和胡惟庸言談自若,彷彿已經放下了昔日的種種恩怨,什麼黨爭,什麼晚年喪子之痛,他都已忘卻。
太醫開了藥,一應藥材都用的是御賜之物,可是劉基喝了藥之後,病得越來越重,不到兩天,居然一命嗚呼了。
洪武帝大慟,命太子朱標代為去青田縣祭拜劉基,朱標從青田縣回來,進宮覆命,將劉家人的哭訴一五一十告訴了洪武帝。
“胡惟庸探病時態度倨傲,出言諷刺誠意伯……”
“誠意伯服藥後病情反而加重,劉家人發現御賜的藥材大多被人掉包了,百年人參變成了蘆須……”
洪武帝暴怒:“當真如此?”
朱標點點頭,“千真萬確,兒臣親眼所見,靈芝都是蟲咬過的,千瘡百孔,絕對不是父皇當初賜的藥材,劉家人不敢欺君。而且劉基死前有遺言,說了一些為政治國的建議,但最後卻感嘆說‘我本想寫遺表獻給皇上,可只要胡惟庸還在,皇上就看不到我寫的遺表,或許因這本遺表而禍及家人,乾脆就不寫了,如果有一天皇上召見了你們,你們就將我的話轉告給皇上吧。’‘”
洪武帝眼神冰冷,朱標看著父皇,隱隱有些害怕,當年父親決定滅謝再興滿門時,就是這個表情。
朱標低下頭,不敢看父親的臉色,更不敢多說什麼,唯有沉默。
胡惟庸渾然不覺危機即將到來,倒是親家兼老上司李善長聽聞劉基就在胡惟庸探視之後立刻暴病而亡的訊息,心下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告誡胡惟庸:“最近皇上或許會找你的麻煩,你收斂一些,管束好家人和下屬。”
胡惟庸並不在乎,“劉家人在背後誣告,說什麼我辱罵劉基,還把御賜的藥材給調換了,真是無稽之談,我堂堂大明宰相,家裡什麼沒有?用得著私吞那些人參靈芝嗎?”
胡惟庸是李善長親手提拔培養的接班人,他也不信胡惟庸是那種眼皮子淺的,不過……
李善長叮囑說道:“這些話已經傳遍朝野,連市井百姓都知道了,怎麼可能是空穴來風?你一定要小心。”
胡惟庸解釋道:“我奉旨去青田探望劉基,我是堂堂宰相,他是歸鄉的老臣,我和他客客氣氣說話,噓寒問暖,禮賢下士,這都不夠,難道還要我跪著和他說話不成?至於調換御賜之物私吞之事,更是子虛烏有。劉基的長子劉鏈和我的下屬爭論時不慎墜井而亡,劉家人總覺得我包庇了下屬,一直嫉恨在心,所以自己掉包栽贓於我。”
李善長聽到那句“他是歸鄉的老臣”,語氣帶著貶義和嘲笑,心下不快:因為李善長也告老還鄉,在鳳陽住了八年,剛剛重返朝堂,想要有所成就呢,就被自己親手栽培的學生潑了一盆冷水!
明知胡惟庸針對的是劉基,但李善長覺得,胡惟庸久居高位,順風順水慣了,已經不再像以前那種尊敬自己這個恩師。否則以一個丞相的閱歷,怎麼會說出這樣的口誤?
一定是忌憚我這個前丞相迴歸朝堂,起了懷疑輕視之心了!
李善長和劉基一樣,都是修煉千年的老狐狸,被胡惟庸屢屢挑起怒火,並不表現在臉上,畢竟在火燒眉頭的時候,最忌諱內鬥,要一致對外。
李善長忍著怒火,說道:“劉基是我多年的對手,他詭計多端,有張良的美稱,他應該不會想出這種調換御賜之物的小伎倆,我們要仔細防範,他必定還有後招。”
胡惟庸覺得老上司小題大做,“劉基已死,棺材都出殯了,我們何必懼怕一個死人?”
李善長長嘆一聲,“死人比活人可怕,因為死人不會再犯錯,人們惦記的大多是他的好處。你對劉基無禮,並且調換御賜之物的事情那麼快就傳到市井,人盡皆知,難道只是劉家人傳出去的嗎?”
胡惟庸說道:“那些市井流傳的話太荒誕了,皇上不會信的。”
李善長搖搖頭,“就是劉基的妙處了。市井中人就是喜歡傳這種似是而非的流言,譬如狸貓換太子,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宮廷?但老百姓願意相信,並且口口相傳,沒有誰會去探問真相。如今你苛待劉基,調換御賜之物的事情都被說書人編成話本在茶樓酒肆裡流傳,背後定有人推波助瀾,我擔心浙東黨死灰復燃啊。”
胡惟庸說道:“浙東黨已經消聲滅跡了,只要我還在宰相的位置上,他們休想捲土重來。”
言下之意,就是怪李善長手伸的太長了,如今淮西黨的領袖是我胡惟庸,不用勞煩老師您操心了。
李善長聽得心灰意冷,胡惟庸自高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