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橚釋然一笑,“我知道了,謝謝四嫂。”
朱橚挪了一步,再次轉頭說道:“四嫂,不要告訴她我求情的事情,對我徹底死心吧。放下了一切,她或許在昆明能找到一個好人嫁了,一切重新開始,畢竟,她還年輕。”
徐妙儀說道:“她要是問我是不是你呢?”
朱橚自嘲的笑了笑,“她應該不會問的,她這個人活的太累,總是習慣揹負所有的心思,希望下半生她能遇到一個能否分享心思的人吧。”
朱橚下了馬車,車駕行到秦王府,徐妙儀下了馬車,王音奴已經穿衣打扮完畢,穿著親王妃的大紅朝服,頭戴九翟冠。
“準備好了?”徐妙儀問道。
王音奴點點頭,歉意的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勞煩你了,挺著肚子來送我。”
當著宮裡幾個教養嬤嬤的面,徐妙儀不好多說,遞給她一串菩提珠,“你我是舊相識,又做了十年妯娌,往昔恩恩怨怨在生死麵前不必再提。你執意要為夫殉葬,父皇也答應了,我無話可說,這是我去雞鳴寺為你求的一串佛珠,輪迴轉世,保佑你下輩子幸福安康。”
“多謝四悌婦。”王音奴接過佛珠,戴在手腕上。
嬤嬤上前說道:“秦王妃,時辰到了。”
嬤嬤這是來催命的,徐妙儀心中煩悶,看了嬤嬤一眼,“你們退下,我有幾句話和二嫂說。”
嬤嬤遲疑道:“這——”
徐妙儀目光一冷,“退下。”
嬤嬤暗道這位燕王妃連皇上的話都敢頂回去,也罷也罷,惹不起我躲得起。
嬤嬤宮女告退。徐妙儀定定的看著王音奴,卻不開口。
王音奴只得問道:“四悌婦有什麼話要囑咐我的嗎?”
徐妙儀反問道:“你難道沒有話問我?”
王音奴和徐妙儀四目相對,彼此都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王音奴的目光並不躲閃,定定的看著徐妙儀,說道:“沒有。”
徐妙儀暗道:唉,還真的被五弟猜中了,他和王音奴是知己,太瞭解對方了。所以王音奴雖然沒有開口問她,但是心裡是知道的。
徐妙儀說道:“我知道了,走吧。”
徐妙儀陪著王音奴走在筆直的甬道上,漢白玉地面上鋪著紅毯,紅毯通向一個高臺,高臺四周是幾十個打坐念著《往生經》的和尚,中間已經用乾柴堆起了一個寶塔,寶塔的火已經點燃,灼燒的火焰在北風中張牙舞爪。
王音奴獨自踏上了臺階,一步步走的穩穩當當,寬大的袖袍在風中鼓脹開來,欲乘風歸去似的,九翟冠上鑲寶點翠的九隻翟鳳在火焰裡閃耀著,即將鳳凰涅槃,展翅欲飛。
王音奴在“火焰山”前停下腳步,這時風向突變,捲起了一陣煙塵,依稀看著王音奴飛蛾撲火似的縱身一躍……
周王朱橚負手站在醫館的院子裡,靜靜的看著遠處的黑煙,半個時辰後漸漸消散,他依然沒有挪動,就像立地生根的一尊石像,要亙古不變留在那裡。
皇宮,御書房。
洪武帝和朱棣父子兩個相對而坐,毛驤傳口諭,朱棣匆匆從軍營趕來,盔甲都來不及脫下。
夕陽西下,餘暉透過窗戶照在朱棣身上,他身材高大,投射的陰影將洪武帝罩在其中。
朱棣越是強壯威猛,越顯得洪武帝乾癟老態。
接連而來的打擊摧毀不了這位開國帝王的心志,但對身體的摧殘是無法避免的。
洪武帝說道:“今天大朝會上有許多武將、包括鄭國公都覺得你適合當儲君。”
朱棣說道:“哦。”
洪武帝問道:“你怎麼看?”
朱棣立刻起了警惕之心,淡淡道:“儲君之位應由父皇定奪,兒臣無話可說。”
洪武帝說道:“我們是親父子,但說無妨,不要像大朝會廷議那種互相試探打太極。”
多年父子,朱棣深知父親的秉性,倘若真的毫無保留和盤托出,倒黴的還是他自己。
栽了無數跟斗,跌得頭破血流後,朱棣懂得如何和洪武帝斡旋了,他說道:“既然父親要求兒臣直言,那也請父親對兒臣直言。當武將提出兒臣為儲君,父皇當時很驚訝嗎?”
言下之意,就是試探洪武帝到底有沒有認真考慮過他這個四皇子。
陰影下的洪武帝說道:“朕並不意外,親王之中,你年紀最長,在軍隊中也最有威望,軍隊敬佩強者。”
朱棣說道:“然而,父皇並不覺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