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剛剛趕到,並不瞭解這些來龍去脈,聽買的裡八刺一席話,瞬間懂了大概,瞧見那個叫做欒八郎的少年讀書人雙目赤紅,正跪在漆黑的墓道前面痛哭不已,周圍幾個讀書人圍著他苦勸,還有幾個強壯的農夫協力推著沉重的墓道石,想要重新將墓門封閉,以免長眠的欒鳳夫婦被俗世打擾。
朱棣當即有了決斷,說道:“你受了重傷,他們對你沒有堤防之心,我和手下協助你擠到欒八郎身邊去,你乘機挾持他,阻止這些平民。”
“怎麼是我去?”買的裡八刺指著自己的血胳膊,半認真,半是玩笑的說道:“我是傷患啊,朱四郎只曉得憐香惜玉,救了妙儀,就忍心讓我這個傷患冒險擒王?”
因弟弟周王被他和北元郡主王音奴的美人計弄的傷心痛苦,朱棣對他心有反感,恨不得將他斬首除掉,此刻他有沒事人似的嬉皮笑臉,朱棣冷著臉諷刺道:“還有誰比你更適合擔當這種卑鄙無恥,搞突然襲擊的角色?”
買的裡八刺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說道:“好吧,我聽你的,先綁了欒八郎這個蠢貨。”
朱棣對著手下比了幾個手勢,示意他們幫著買的裡八刺脫困,擠到中間墓葬處抓住欒八郎。
祠堂牆角的另一邊,平時風流倜儻,一副名將之子風範的曹國公世子李景隆被打的滿頭包,抱著頭哭爹叫娘,靖江王朱守謙沖過去給他解圍,無限鄙夷的塞給他一塊墓磚防身,說道:“你爹是堂堂曹國公啊,你怎麼那麼慫包?”
李景隆一邊揮舞著墓磚,嚇退圍攻他的書生們,一邊哭叫道:“咱們被人算計了!我要回去告訴爹、告訴祖母、告訴舅公皇上,還有皇后娘娘,嗚嗚!再也不來什麼破金華了。”
朱守謙已經看見表妹徐妙儀被朱棣救出去了,冷靜的召集了護衛結集起來,將大家圈到一處,救了李景隆後,這幾人齊心朝著慘叫的徐增壽和常森方向而去。
這對狐朋狗友“死到臨頭”,居然也是緊緊的靠在一起,拼命的將自己縮在對方身後,把對方推出去擋槍。
這一次輪到徐增壽捱打了,他抱頭龜縮,撅起的屁股捱了一下悶棍,疼的厲害,又不能騰出手去摸,躲在身後的常森心有靈犀,“體貼”的摸了摸他的屁股,說道:“再堅持一會,救兵馬上就到了!”
“說的容易,有種你滾出來擋槍啊!”徐增壽欲哭無淚。
常森說道:“我有種沒種,蘇州的澡堂子裡你又不是沒見過。你先抗一會,我待會頂替你當盾牌。”
正說著話,朱守謙等人一路擠過來了,給這兩人解圍,十來人聚在一起,緩緩朝著院門方向擠過去。
就在這時,買的裡八剌渾身浴血,混到了欒八郎處,蒼白的臉頰,慌亂的眼神,身形搖搖欲墜,看起來毫無威脅,書生們就沒有理會他。
買的裡八刺裝著失足跌倒,滾到了欒八郎的腳下,目光一凜,摸出了懷中的匕首,架在了欒八郎的心口處,大聲叫道:“快住手!否則欒八郎今夜就去地府陪他的親爹親孃!”
這一招立竿見影,眾平民見欒八郎有危險,都停了手,圍住買的裡八刺和欒八郎。朱棣乘機脫身,帶著朱守謙等人跑出了祠堂。
買的裡八剌見同伴都走了,祠堂只有他一人苦苦支撐,頓時有種被出賣的感覺——以前都是他出賣別人,現在輪到他嚐嚐被出賣的滋味了,只得抓緊了欒八郎這個擋箭牌不放手,開始施展他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力。
“各位鄉親父老!我是——”
“少套近乎!誰和你是鄉親!快放了我們小少爺!”
買的裡八刺剛剛開口,就被憤怒的平民打斷了。他也不惱,依然冷靜的說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在場除了農夫,還有欒八郎在杭州書院的同學,見他相貌清秀,氣質出塵,言詞雅緻,態度謙和,當即有了些好感。
一個書生問道:“你若是個好人,為何做這種掘人祖墳的惡事?”
欒八郎此時已經從慌亂中平靜下來了,看著爹孃墳墓被開啟,痛如刀絞,“不用管我,將這個盜墓賊扭送見官!”
扭動見官,而不是當場格殺,看來這個欒八郎還算清醒,是個明白人。既然是明白人,那就有商量的餘地了,買的裡八刺當即放下匕首,放了欒八郎,走到墳墓前,對著墓道鞠躬,說道:“諸位誤會了,我們不是盜墓賊,而是朝廷派來的探子,為的是查清欒知府和夫人的死因。”
欒八郎被買的裡八刺無條件放了,憤怒之意稍稍平息,問道:“我父母是被謝再興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