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李桃孃的女官如何?”
黃儼說道:“李桃娘是宮裡資歷最深的老人,今年已經升為尚宮了,可是她腦子太迂,遠不如胡善圍這個後起之秀受寵。”
上首者沉吟片刻,問道:“找到這個胡善圍的把柄,將來或許派上用場。還有那個駙馬王寧,他們和徐妙儀都是蘇州老鄉,如果真到了要撕破臉的那天,我們掌控了他們兩人的把柄,或許能說服他們倒戈,一起除掉徐妙儀。”
黃儼點頭說道:“咱家這些年見多了宮裡皇族的事,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熬過歲月和利益的摧殘,他們同鄉情誼再深,也終會瓦解。國公爺目光長遠,走一步棋能預料十步,咱家實在佩服。”
上首者嘆道:“如今處境艱難,不得不如此。一個徐妙儀就夠我們頭疼了,若等她當了燕王妃,身邊又有這麼多幫手,將來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黃儼說道:“國公爺功勞蓋世,豈是一個女子所能及的?一個藩王妃而已,遲早要去邊關就藩的。”
上首者冷哼一聲:“可就是這麼一個女子,你我卻在背後疲於應付。倘若任她一直這樣一口口的往下咬,你我未必能藏得住。”
黃儼有些心虛,說道:“鳳陽府那邊錦衣衛已經有了警惕,我們不能再動手了,只能等她回京城,另想法子。”
上首者怒道:“等她到了京城,估計賜婚的聖旨就要下了!你打算怎麼除?一旦成了燕王妃,你唯一的法子就是誣陷燕王謀反,將整個燕王府一鍋端了才行!”
黃儼也想到了這個嚴重的後果,“可是現在咱家真的無計可施了。徐妙儀太狡猾了,熟悉咱們的套路佈局,她早早將義妹宋秀兒送走了,就連蘇州老家的姚大夫一家子都舉家遷走,所有的軟肋消失,咱們沒法要挾她。”
上首者搖頭嘆道, “過年時除掉最後一個知情人,嫁禍徐妙儀,她下了詔獄,以為一石二鳥,沒先到她背後有神秘高人相助,用馬錢子效仿我們以前毒殺周夫人的法子,給她洗脫了罪名。徐妙儀杯弓蛇影,出獄後立刻安排了軟肋們的去處,決心和我們背水一戰。
“如今宋秀兒去向不明,姚大夫一家被燕王安排到了雲南大將沐英那裡當軍醫,若是其他地方我還可以伸伸手,但云南是沐英的地盤,沐英也是皇上義子,我的胳膊再長,也到不了雲南。每一步棋我都計算的精妙,自以為萬無一失,但她最後總能逃脫,黃儼啊,是不是我好運氣已經用盡,老天不肯站在我這邊了?”
黃儼咬咬牙,說道:“實在不行,徐妙儀也有親生的父母兄弟姐妹——”
“住嘴!”上首者立刻打斷道:“魏國公一家也是你敢惹的?你別以為徐達表面上寬厚憨實,其實這些開國大將裡他最狡猾了!和他相比,常遇春、李文忠等都是莽夫!你敢惹他?連徐妙儀這個小狐狸你都鬥不過,你還敢惹徐達這個老狐狸?!”
黃儼壓抑許久,此刻重壓之下,也不得不爆發出來,“國公爺擔心臟了手,從來不自己動手,一切都交給咱家。可如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家該如何是好?還請國公爺示下!”
上首者靜默不語,黃儼硬著頭皮跪地等待,許久,杯中熱茶都涼透了,上首者才說道:“我年事已高,即將告老還鄉,已經自請過兩次,皇上都按照禮儀駁回了,如果我再第三次上書,估計皇上就會點頭答應。你最好在我辭官回鄉之前有個交代,否則以後的日子會更不好過!”
黃儼大驚,“國公爺真的要走了?咱家若實在對付不了徐妙儀怎麼辦?”
上首者將涼透的茶盞澆在黃儼頭頂上,“有種藥,吃了之後在睡夢中死去,舒舒服服的走,壽終正寢似的,黃公公不妨一試。”
黃儼被澆了個透心涼,上首者離開畫舫,徒留兩個伶人依然在唱《西廂記》:“淋漓襟袖啼紅淚,比司馬青衫更溼。伯勞東去燕西飛,未登程先問歸期。雖然眼底人千里,且盡生前酒一杯。未飲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內成灰!”
黃儼和戲中主人公一樣“眼中流血,心內成灰”。但是更大的危機正在爆發:長江江畔,一隻被江水泡白的手抓住了一捧蘆葦,在蘆葦的牽引下,紀綱緩緩從水裡爬上來,面色慘白如紙。
作者有話要說: 《西廂記》和《牡丹亭》,其他不論,只說用詞文筆,舟覺得牡丹亭比較華麗香豔,牡丹亭清麗婉轉,後者更加符合文人的審美,x格更高,或許這是牡丹亭比西廂記更流行的緣故?
對比兩個文男女主的船戲,場景有些相似,“程式”也相似,都是鬆釦子,解衣帶,鬢髮歪,不過筆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