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憐可悲郡主,悽慘的結局令人感嘆,就讓這個秘密一直沉睡吧,不要驚動九泉之下的女人。就連徐妙儀都冒險偷骨灰幫她解脫了,我不能無恥的利用一個死人。
拿定了主意,王音奴站起身來,將掌心的瓷瓶擱在案几上,淡淡道:“從今天起,我不要再當一個受人操控的木偶人了。世子殿下,我永遠不會背叛你,背叛北元,但也不會背叛自己的本心了。”
小八:“你的本心是什麼?”
王音奴說道:“我不是北元郡主,也不是大明王妃,我就是想當回我自己,王音奴。”
小八冷冷的聲音有種無形的壓迫感,“沒有這兩樣身份,區區一個王音奴,你什麼都不是。”
王音奴頂住壓力,說道:“世子自幼學習帝王心術,天下人皆為棋子,任你驅使擺佈,沒有誰不可以犧牲的。可是總有些棋子固執的有自己的想法,哪怕粉身碎骨,哪怕看起來是螳臂當車似的愚蠢可笑,也想保護自己在乎的人、按照自己的想法過完一生。”
小八一怔,他從王音奴身上居然看到了朱守謙的影子。這兩人飛蛾撲火般走向註定的死局,那麼可笑,可他完全笑不出來。
☆、第191章 以眼還眼
由於王音奴不肯配合,小八利用她算計朱橚和朱棣兄弟倆的計劃暫時落空,他看著王音奴毅然離去的背影,眼底滿是譏誚:愚蠢可笑的女人!你以為這世上有回頭路可走嗎?
錯!誰都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可是當她的人影漸漸淡去,小八心頭卻升起了一絲憐憫之意,沖淡了眼裡的譏誚。這一絲憐憫使得他開始搖擺,質疑以前受過的帝王心術教誨:難道我那裡做錯了嗎?
不!我沒錯!我是黃金家族的繼承人,我註定要走和其他人不同的路……
小八默唸幾遍,堅定了信念後才離開道觀,已是華燈初上,他走在一個十字路口,原地踟躕片刻,給自己這張比金陵城牆還要厚實的麵皮又套了幾層盔甲,才朝著百和堂方向而去。
店裡的活計已經很熟悉這位出奇俊秀的貴公子了,直接說道:“我們徐大夫出門還沒回來。”
小八這張臉已經在人間修煉成精了,無論怎麼被打臉,都如沐春風。
小八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嫉妒,大晚上的她能去那裡?
當然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和朱棣見面了!
偌大京城,小八猶如籠中困獸,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他對店鋪的幌子、路邊的糖炒栗子、甚至腳底下枯黃的野草都有濃厚的興趣,幾乎走幾步就停一下,仔細端詳一番,似乎能從片瓦里看出近年曆經的風雨。
不用想徐妙儀和朱棣你儂我儂的虐心場面,只關心嘴裡的糖炒栗子是否甜糯,腳下的路是否平整、擦肩而過的金陵女娘是否貌美——等等,好像是她!
小八遠遠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在秦淮河邊,正要走進一家酒樓,夜色下,那人和徐妙儀有八分相似。
小八下意識的閉眼裝作沒看見,走了幾步,停下,咬咬牙,還是跟著人影消失的方向往酒樓而去。
我真是犯賤啊!明知會看見最不願意見的場景,為何還要跟去找不痛快?小八暗罵著自己,這時兩個醉酒的壯漢迎面而來,噴著酒氣一左一右架起了小八的胳膊。
“喲,王公子啊,好久不見,我們去喝一杯。”
小八大驚,他是習過武的,可是這兩個衣著華麗的醉漢卻形如快如閃電般將他裹挾其中,定是精通武術的高手,小八掙扎叫道:“救命啊!打劫!”
秦淮河邊遊人如織,晚上也不減喧囂,聞得此言,路人紛紛側目而來,兩個醉漢卻哈哈大笑,其中一個拿起酒葫蘆往小八嘴裡強灌,另一個則笑道:“我上月成親,被你灌的連洞房門都找不到,今日定要報仇的。”
路人見醉漢們穿著講究,頭上玉冠上的明珠一瞧就不是凡品,不像是當眾搶劫的匪徒,而且三人親親熱熱一起灌酒,以為剛才小八說的是醉後玩笑話,便不再理會了。
小八被捏著下巴和鼻子,強行灌酒,他酒量不錯,可一葫蘆酒喝下,立刻四肢綿軟,頭也歪了,手一鬆,懷裡熱騰騰的糖炒栗子如冰雹般砸在地上。
小八暈了過去。
徐妙儀確實和人有約,但不是朱棣,她這次要赴一場鴻門宴。
秦淮河兩邊河岸酒樓燈籠高掛,一家叫做西蜀閣的酒樓燒的全魚宴是一絕。廚子似乎上輩子和魚類有仇似的,這輩子投胎成大廚,專門想法子把各種大小魚類做的色香味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