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面。
後來馮家的族人凋零,溫家的老爺也過了世,溫家倒是還有幾個堂族,但都是些眼高嘴尖的精明人,頓時就起了謀奪他們孤兒寡母家財的歹意,明裡暗裡不知用了多少法子。
幸而溫姨媽的兒子溫養謙已經大了,且又是個精明能幹的少年,還能在外頭周旋支撐,那些人才不敢過分。
馮夫人知道妹妹的處境,心裡又怒又是不忍,幾次三番地催促,讓溫姨媽帶著子女上京來。
偏偏先前範垣又出了事,馮夫人怕連累妹妹,忙發信不許她來,等範垣出獄後,一切風平浪靜,才又動了念想。
今日兩個姊妹卻是久別初見。
兩個人敘了話,彼此打量了片刻,馮夫人嘆道:“我先前發信讓你們不要來的時候,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面兒了,幸而此刻已經風平浪靜了,否則還像是先前那麼著,豈不是好好地也把你們也拉下水了。以前風光的時候沒沾上光,倒幾乎讓你們遭了牽連,這可怎麼說呢。”
溫姨媽搖頭笑說:“要是隻貪圖那點風光,危難的時候卻縮了脖子,那還不成了王八了?我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其實,我原本是打算聽你的話,等過過這陣兒,看情形穩定些後再來的,畢竟我們勢單力薄,就算想幫忙也幫不上,只怕反而又拖累了……是謙兒勸我,說什麼‘須雪中送炭,不可錦上添花’之類的,我別的幫不上,至少在你身旁,你也覺著略寬慰些,我才打定主意來的。”
馮夫人詫異地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眼中流露激賞之色:“謙兒果然是長大了,我記得上一次見到你,還只是個半大小子呢。這會兒真是更出色了,這行事的風度也一發出彩,竟像是我們老馮家的人,個個都是耿直明白的。”
那少年生得高挑身材,玉面微潤,明眸劍眉,果然是個極俊美的後生,正是溫姨媽的長子,喚作養謙。
聽了馮夫人誇讚的話,溫養謙起身道:“多謝姨媽誇讚,謙兒愧不敢當。”
馮夫人道:“我心裡有數,謙兒這樣的人物人品,以後一定得留在京內,將來定然會大有一番作為,留在南邊卻是太委屈了。”
溫姨媽道:“你留神誇壞了他。”
馮夫人笑道:“你去這府裡打聽打聽,我常去夸人麼?只有我覺著真好的人物,我才誇一句呢……比如那垣哥兒,官兒做的是不是夠大?我瞧著也是一般罷了。”
溫姨媽忙道:“使不得,怎麼好拿首輔大人做比。”
馮夫人道:“有什麼使不得的?外頭都當他是首輔大人,在這個家裡,他就是垣哥兒罷了,底下的人叫他一聲四爺,在我這兒,他就是家裡的老四。”
馮夫人原本笑意藹藹的眉間多了一抹冷肅。
整個範府裡,最炙手可熱的人物自然是範垣,範垣在範府排行第四,但並不是馮夫人所生。
馮夫人是繼室,比範老爺要小十歲,嫁過來的時候,先夫人留下一個大少爺,馮夫人所生的排行第二。
先前範老爺在的時候,納了兩個妾,分別是王、趙兩位姨娘,各自生了一子一女,
至於範垣的出身,在整個範府乃至京城裡,都像是一個禁忌。
範垣,是範老爺跟馮夫人身邊兒的貼身婢女偷情所生的孩子,範垣出生的時候,範老爺已經四十五歲,範垣足足比自己的大哥小十七歲。
這段對馮夫人來說自然也是不堪提及的。
溫姨媽見姐姐不快忙道:“倒是我多嘴了,又惹了你不高興。”
馮夫人道:“又關你什麼事兒?何況我並沒有不高興,只是姊妹們說兩句實話罷了。”
溫養謙聽到這裡,便道:“其實是外甥的不是。”
馮夫人詫異回頭:“跟謙兒有什麼相干?”
溫養謙笑道:“姨媽雖是好心誇讚外甥,我娘卻怕我當不起,以後外甥一定會盡心上進,等能擔得起姨媽誇讚的時候,我娘自然就不說我了。也不會讓姨媽再生閒氣了。”
馮夫人見他言笑晏晏,南邊的口音又有些吳儂軟語的意思,心中大為受用,連連點頭,把溫養謙喚到跟前,細細又看了半晌,才對溫姨媽道:“你最比我強的地方,就是養了謙兒這個好兒子了。”
溫姨媽先是笑了笑,繼而神色黯然了幾分,她看了溫養謙一眼:“去看看你妹妹好些了不曾?”
溫養謙向兩位夫人行禮,轉身退了出去。
馮夫人見溫姨媽似有心事,忙問緣故。溫姨媽眼圈一紅,道:“你說的不錯,謙兒實在是太懂事機靈,當初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