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是個死倔的性子,傷稍好一些能動了,便想著跑。
一次,兩次,那**好性兒的忍了。三次,四次,就收了和善露了猙獰。
把芍藥關到材房裡,不給吃不給喝,想餓到芍藥收了性子為止。卻不想芍藥寧願死也不願為妓,砸碎了藥碗割腕……
芍藥被送到鎮國公府那日,天上正落著小雨。
木婉薇得了訊息,已是在清明居內等了一個早晨了,連早飯都沒用上幾口。
當舊傷未好又填新傷的芍藥的被婆子帶送到木婉薇面前時,強忍了一個月的木婉薇再也堅持不住。
她分不清自己是氣還是恨,是痛心還是懊惱。她想上前去抱傷痕累累,面無血色的芍藥,卻被芍藥給掙脫了。
七巧見芍藥一身的狼狽樣子,忙將看得呆住的木婉欣拉走了。
七巧的舉動,讓本就神色恍惚的芍藥變得手足無措。她青白著臉色躲到花架子的後面,蹲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一團,低著頭不去看木婉薇。
木婉薇連連跺腳,咬著嘴唇痛哭,“是我無能,我護不住你,是我不好……你要是怪我,就,就打我幾下吧……”
“姑娘,我不怪你。”芍藥把臉埋在膝蓋上,佈滿傷痕的雙手狠狠腐揪扯著自已的頭髮,咬牙道,“你不要碰我,我,我髒……”
割腕不成,她就撞牆,撞牆不成,她就咬舌……
留香院的**,終是對芍藥失去了耐心。
對付這種性子剛烈的女子,最有效最直接的法子就是破了她的身子。當她哀大死心,便可以隨意拿捏了。
一碗春藥,幾個龜公,毀了芍藥的一輩子。
木婉薇不知那句‘髒’的含義,她挽起袖擺去擰帕子,連連搖頭,道,“髒不怕,我幫你洗,我幫你洗……髒衣服扔掉,好好洗個澡,睡上一覺,我讓舅父請太醫來給你治傷……”
芍藥躲著木婉薇不讓她靠近,揮舞著雙手痛哭道,“姑娘,姑娘,我求你了,你別碰我,求你別碰我……我髒,從裡到外,都髒……”
秋錦忍不住砸了小几上的一套茶具,一向穩重機靈的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著芍藥和秋錦的樣子,木婉薇終是明白了。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過了許久許久,木婉薇‘噗哧’一聲笑了。
她用手背抹了眼淚,站起來將冷透的帕子放到水盆裡,用盡全身的力量把芍藥從花架後面拉了出來。讓芍藥在**踏上坐好後,她對芍藥笑顏如花的說道,“我不嫌,髒,就多洗幾遍。一遍洗不淨,就洗兩遍……冷水洗不乾淨,就用熱水洗。熱水洗不乾淨……就用……”就用她們的血來洗。
芍藥愣愣的看著一臉笑容的木婉薇,顫著聲音,不敢置信的道,“姑娘……我,你……”
“什麼我啊,你的。”木婉薇重新擰帕子,擦了把淚後,伸手去芍藥衣裳的扣子,“自小,都是你侍候我,現在,換我來侍候你。我笨手笨腳,你不要嫌棄……”
隨著敗破的衣服一層一層脫下,芍藥佈滿青紫傷痕的身子顯露在木婉薇的面前。木婉薇抖著手,一寸一寸的擦下去,看著芍藥胸前腋下一個又一個的牙印,眼淚又落了下來。
芍藥抓住木婉薇的手,道,“姑娘,我,我自己來。”
木婉薇搖頭,擦了眼淚後繼續擦下去。她在心中默數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痕,將它們一道一道都刻在了心裡。
秋錦落著淚,換了一盆又一盆的熱水,她跪到**榻前洗帕子,對芍藥笑道,“姑娘說的對,咱們不怕髒,髒就多洗幾遍……”
待把芍藥擦洗一遍,換了新的寢衣後,木婉薇爬到**榻上,把芍藥輕輕的抱到懷裡,道,“以前,都是你這樣抱著我,為我遮風擋雨。以後,換我抱著你……”
芍藥爬在木婉薇的懷裡,哭得撕心裂肺,“姑娘,我,我好恨啊!”
木婉薇同樣恨,她的恨,不比芍藥減少分毫。
芍藥,不能再回安平侯府,鎮國公府雖好,木婉薇卻怕芍藥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眼光。
最後,她決定把芍藥送回清心觀。
那裡的道姑與世隔絕,待人和善又不是多嘴之人,定會善待芍藥。等芍藥的傷徹底養好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木婉薇私心想著,想給芍藥尋個良人嫁了,安安穩穩的過下半輩子,不用再跟著她吃苦。
芍藥回來的次日,木婉薇便收拾東西,帶著芍藥和秋錦回了清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