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夫人的手微微一顫,放下了。
木婉薇心底暗歎一聲,知道自己今日是躲不過了。她抬手推了把手裡還捧著個芋頭的憶朵,道,“帶二姑娘去洗洗。”回身又對鎮國公夫人道,“舅母,我們前廳說話吧。”
鎮國公夫人卻沒動,按了按眼角後,對不願抬頭看她的木婉薇道,“就在這裡吧,讓舅母看看你現在過的什麼日子……”
“挺好的……”木婉薇揹著手,低下頭看自己沾了炭灰的裙襬,似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小聲道,“吃的好睡的安……”
鎮國公夫人把手往疊得整齊的被子裡探了探,觸手滿是冰涼,“你想如何過冬,這屋子裡連個地龍都沒有。”
“白日裡多放幾個炭盆,晚上多抱兩個燙婆子……”聲音一頓,又道,“欣兒的房裡有地龍,我過去和她擠一擠就行了……”
地龍這種東西又要挖地灶,又要壘煙洞,很是麻煩。她這廂房是老式的,禁不起折騰,所以也就沒廢那個事兒。
原想著等天涼她就搬到木婉欣那裡,卻沒想冬天來的這樣快,**之間便轉寒落雪了。
“就在這裡出閣?”鎮國公夫人眉頭一挑,“你嫁的是安慶王府,難道就想在這裡上了八抬的喜轎?嫁妝可曾備齊妥了,聽說江世子給你送來的聘禮,足足有半條街那麼多……”
木婉薇啞言。
鎮國公夫人所說的,正是屈媽媽和張成家的近日來所愁的。論門第,木婉薇和江頊實在是差太多了,光那兩箱聘金,木婉薇就拿不出相應的陪嫁之物。
如今又到了冬日,年關將近,想似平常人家一般去婆家走動都不知要拜哪個府門。就更不要說要如何備給未來公婆的見面禮了。
沉默了會,木婉薇澀澀的回了句,“我本就不是高門之女,論門第,連給江頊當丫頭都不配。他若覺得我寒酸落破配不上他……”
木婉薇本想說江頊大可以去求皇帝把聖旨收回,可一想自己清白都被江頊給毀了,硬把後面那句話給嚥下去了。
聽了木婉薇這番破罐子破摔的話,鎮國公夫人的淚再也忍不住了,她上前拉著木婉薇的手問,顫著聲音問道,“薇兒,你是真不想認鎮國公府這門親戚了?”
“我沒說不認……”木婉薇的視線變得模糊,豆大的淚珠滑下,砸在髒了的裙襬上,她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回道,“我是認不起啊……”
一句認不起,讓鎮國公夫人心如刀絞。她坐回到**榻上痛哭了許久,擦了眼淚哽咽道,“薇兒,舅母不應該牽怒於你,舅母錯了。你,你就同舅母回鎮國公府吧……”
見木婉薇沉頭不語,鎮國公夫人聲音裡帶了一絲祈求,“就住這一個冬日,舅母派人把這院子收拾了,再送你回來……可好?”
木婉薇咬著唇,哽咽半天后,道了句,“舅母,你別對我這樣好。我不值得……等你對我不好了,我,我怕我會承受不住……”
時隔半年,她好不容易才把鎮國公府,把楊林,把那些讓她生不如死的東西忘到腦後。她怕一鬆了口,這種痛以後會再經歷一遍。
木婉薇不確定自己下次,會不會再這般堅強的抗下來。
鎮國公夫人聞言身子一震,‘豁’的一下站起身,拉著木婉薇的胳膊就往外走。
木婉薇抓著桌角不動,看著鎮國公夫人道,“舅母,我不去……”
“你還叫我舅母,你就是我的孩子。去不去要我說了算,快鬆手……”鎮國公夫人態度變得強硬。
“我……”木婉薇看著鎮國公夫人,心如被劃了無數刀似的,她想叫一聲鎮國公夫人,可那五個字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這門親戚木婉薇沒想過不認,她只想離得遠遠的看著,小心翼翼的不想接近。偶爾憶到那個高門闊府時,會想到曾經待自己和妹妹如親女的鎮國公夫婦,和四個善待於她們的表哥表姐……
鎮國公夫人很怕木婉薇叫出那聲鎮國公夫人,連聲道,“我就是你舅母,血脈親情哪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的?我不依,你舅父也不依……”
說著對門外叫胭脂,讓她安排侍衛繼續暗中護著院子不要走了賊,然後拉著木婉薇直直出了房門上了鎮國公府的馬車。
過了片刻,木婉欣被胭脂拉了上來。
一車鞭響後,馬車向鎮國公府駛去。
☆、第 218 骨傷
木婉薇姐妹還是居在清明居,因鎮國公夫人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們接到府中,所以早早就收拾齊妥了。
小姐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