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接觸馬,還能讓它沒有絲毫戒心而服下毒草的人,也只有你了。”
車伕冷笑:“你怎麼不懷疑洗馬的,牽馬的?偏偏是懷疑我一個趕車的。”
“因為用毒的份量。如果想殺了老爺,只要給馬下夠毒便可,然而那人只用了一點毒,目的只有一個——不想傷到馬,由此可見這人對馬很有感情,然而因為一些不得已的事,不得不利用馬來報仇。”
車伕眸光爍爍,充滿憤怒。
“我聽說洗馬的、牽馬的對這馬並不好,唯有你,日日喂草,還給它梳理鬃毛,本不是你的分內事,然而你還是面面俱到,關切這馬。”
車伕終於相信他的確早就知道是自己,又覺奇怪:“那為什麼今天你才揭穿我?”
謝放雙目盯看,說道:“因為我想博取韓有功的信任,所以需要借你一臂之力。”
車伕詫異,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說這種話:“你……你是什麼人?你也跟韓有功有過節?你既然跟他有過節,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
謝放輕輕搖頭,既不告訴他自己是誰,也不告訴他自己和韓有功的事,只是說道:“死,並不足以讓他謝罪。”
車伕怔然半晌,不知怎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人,似乎比起自己於韓老爺的過節來,要更深、更恨:“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這個問題謝放在很久之前就想好了。他微抬眉眼,緩聲說道:“讓他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四字絕情而狠辣,從這俊逸的年輕人口中說出,卻是字字冰冷,字字如刀。車伕呆了半日,忽然覺得他不必問清楚,他甚至恍惚地相信他能做到,不會令他失望。
對,比起讓韓老爺痛快地死在刀刃下,倒不如讓他嚐嚐家破人亡的滋味。
車伕眼底的訝異和茫然轉瞬消散,變得冰冷、狠戾,還有無法掩飾的興奮:“我信你,謝放。”
“所以你現在就走,不要再用這種魯莽的法子,一年後,你大概就可以再回橫州了。”
一年,一年後他就能看到頹敗的韓家?車伕無法想象,單憑他怎麼能夠做到:“你若有什麼需要用到我,隨時找我!”
“不需要。”謝放斷然拒絕,他不想跟魯莽的人共事,雖然他的勇氣令人尊重,但太過魯莽,卻會壞事,“你等會從後門出來,我拿銀子給你。”
“我不要韓有功的錢。”車伕緩緩站起身,冷笑,“那銀子,沾了我兄長的血。”
謝放沒有勉強他,偏身開啟了柴房門,讓他出去。
車伕看著眼前一門明亮,慢慢往那走去,快離開這道狹隘木門時,才突然想起來,問道:“我這兩天一直沒有辦法接近韓有功,直到今日他要阿卯跟著,她本該走在你後面,但你卻與她同行……你是不是……故意讓阿卯走近老爺,以你和她來擋住緊跟的護院,給我機會對老爺下手?”
一句疑問,不輕不重敲在謝放心上。傍晚的風輕拂,夾著還未散去的白晝餘熱,燻得他手上的傷更加刺痛。他默然片刻,說道:“是。”
——只是阿卯不知道,她甚至完全沒有察覺,還替他捂住傷口,還對他道謝。
謝放神情漠然,車伕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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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車伕離開了韓家,還給韓老爺寫了封信,保證不會再回橫州。拿到信的韓老爺頗覺好奇謝放是怎麼做的,謝放只是說道:“曉之以情,動之以……錢,沒有人不喜歡錢。”
韓老爺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長——謝放果然是個貪財的人,所以知道用錢來打動人心。
只是雖然車伕發誓不會再回來,然而韓老爺出門在家,還是會帶著四個護院,頗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意味。
瘋馬一事解決後,謝放卻得了病,倒也不是病,只是手上的傷不見好轉,每日也吃不下多少飯,聞葷便覺噁心。但韓府事多,便沒有去看大夫。
他自己沒覺得瘦了,倒是阿卯這幾日都看在眼裡,一日比一日憔悴,人也瘦了許多。
她幾次想提,可不知為何,謝放見了她,又冷冷淡淡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