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秦老爺,秦老爺素來不愛桂花香,是他家的少爺,秦少爺……他是我們橫州出了名的紈絝,又有約定在前,所以我也沒辦法。”
韓老爺一聽是秦遊,就更覺頭疼了,秦老爺還是個講理的人,那秦遊年輕氣盛,是不會禮讓人的主,偏秦老爺寵著他,上門告狀的人不少,他是一點也不管的。
所以就算現在去喊秦老爺,只怕他也不會出面管教。
難道要他去跟那毛頭小子打交道?求他?
韓老爺定不會做這種事。
韓老太太聽他們嘰裡咕嚕,就是不往前走,不進紫景樓早做準備,便道:“我兒,可是出了什麼事?”
韓老爺聞聲,上前跟母親將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聽得老太太眉頭直皺,十分不悅:“那不過是個晚輩,也不是可以和我們韓家比肩的人家,怎麼就趕不走?”
這話說得不講理,也不真切,在商場混了多年的韓老爺深知,就算對方是個小官,你有事求他,他可以管著你一點,你也不得不低頭,好好說話。秦老爺剛賣了一塊地給自己,他便要當眾趕他的兒子走,傳出去別人會說他韓有功不仁義。
“爹。”韓光上前說道,“我們不好出面,讓謝放去吧。”
韓老太太輕笑:“我們出面都辦不了的事,他能給謝放面子?”
韓光挽著祖母的手笑道:“奶奶,這您就不知道了,謝家沒落魄時,和秦家交好,有這份交情在,我想秦遊多少會給點面子。”
韓老太太十分信鬼神,八月十五是大節,登高祈福,是每年必做的事,如果不做,只怕於韓家不利。她深思片刻,答應了。
韓光立刻喊了謝放過來,說了這事,謝放聽後眉頭微攏:“秦伯伯待我如親兒,但秦少爺對我……倒不怎麼友善。”
這件事韓老爺也知曉,那日帶他去秦家,秦遊的態度他也看在眼裡,謝放此去求他,定要受些委屈的。但權衡之下,韓老爺更希望不要誤了良辰,早點能登高祈福最好,於是說道:“你只管去說說,說不定那日過後,秦遊性子會收斂了些。”
謝放領命下去。
紫景樓共有八層高,最高的那層就是韓家往年待的,如今給秦遊佔了,樓梯都是秦家下人。
謝放說明來意,下人上樓去稟報一聲,不多久就下來讓他上去。
這一層樓寬敞通亮,四面都是欄杆,沒有擋風的牆壁。若覺得風大,可以拉過屏風遮擋。桌子約莫有七八張,上面擺滿了果點月餅,每桌九隻茶杯,寓意長久。
秦遊偏是不同常人,將靠近欄杆那的桌椅全都撤走,換上他寬大的太師椅,躺身上面搖搖晃晃,吹著秋日涼風,愜意非常。聽見人聲就睜開了眼,見謝放身旁無人,才坐直了身,又道:“就你一人過來?”
謝放坐在一旁椅子上,從欄杆處遠眺,在這裡觀景,迎著輕風,果然很讓人愉悅:“嗯。”
“等會我就要從這下去了,風景也沒比紅景樓好。”他這才想起來,“阿卯沒來?”
謝放微覺意外,抬眼看他:“怎麼突然問起她?”
“多有趣的姑娘,我讓她來秦家,她說自己的是死契,走不了。”秦遊說著這話,像是跟他拉家常,“中元節那晚她看見你了,雖然她說沒看清,但以後我們見面,還是小心為妙。”
聽他這麼一說,謝放驀地想起那晚阿卯在大宅門前喊住他,臉上一瞬閃過的意外。他忽然覺得阿卯猜到是他了,只是她什麼都沒有問。
秦遊見他似在沉思,沒有驚擾。直到謝放起身,也沒有再說話,徑直下了樓,讓他好不莫名。
謝放直覺阿卯是看見他和秦遊說話了,只是以阿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所以她什麼都沒說。
可是……當真是什麼時候都不會說出來?
謝放一步一步前行,眼底漸起寒意,每一步都是一個顧慮,每一瞬都在嘗試化解顧慮。
他還沒回到韓家小歇的地方,腦子裡已是一片亂麻。
“管家?”
聲音似箭,瞬間讓人清醒過來。謝放抬頭看去,阿卯已經快到跟前,她見他臉色不對,忙問道:“你怎麼了?”
謝放微微搖頭:“沒事,你怎麼過來了?”
“老爺說你去得太久,讓我和桃花過來看看。”
謝放這才看見桃花也在一旁:“事情辦好了,去稟報老爺吧。”
桃花聽了立刻過去告知韓老爺,生怕他發脾氣。阿卯小跑了兩步,想到他的神色不好,又折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