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阿卯說她是上山採藥摔傷了,根本沒提什麼大漢的事。
那時她就知道了,阿卯不敢說,怕說出來將名聲毀了。於是翠蓉就回府,裝作這件事跟自己無關。果然,沒有人懷疑她,就連阿卯也沒有對她露出懷疑或者憎恨的眼神,那肯定是沒事了。
不過她聽說是謝放將阿卯找回來的,讓她十分鬱悶,兩人不是都決裂了麼怎麼又在一起了。
“快送去吧,粥要冷了。”
翠蓉應聲,埋首端著粥水離開,等走遠了,又回頭瞧他,心中嘀咕不已。阿卯傻,謝放難道也傻?
該不會……有後手吧。
她心中不安,但就算懷疑也只能防著了。她的賣身契還在韓家,想跑也跑不遠。
那兩個人牙子真是廢物,就算不能將阿卯成功賣了,也不吃了這塊肉,沒用!毀了她的清白便什麼都不用多想了。
翠蓉怨毒地想著,恨不得再喊一次人牙子,將阿卯捉走。
她由裡到外都透著陰冷,這股陰冷,連謝放都感覺到了。他回頭看了那姑娘一眼,想來阿卯也不曾得罪她,不知怎麼就遭了這麼大的記恨,這跟瘋子有什麼兩樣。
瘋子……
謝放想,她可不就是個瘋子,那瘋子就不該待在韓家,而是待在她該待的地方。
雞湯還未燉好,他先去宋大夫那,剛到,就見藥童也端著藥往屋裡走。那藥童一見他就道:“正好你來了,那你送藥進去吧。”她一會又正色解釋,“誒誒,你可千萬不要跟我師父說我是偷懶,我這分明是成人之美,你要感激我的。”
謝放笑笑:“謝謝。”
他接了藥,看著那黑褐色的湯水,苦味隱隱飄入鼻,刺激他的胃。曾幾何時,他也喝了半年的苦湯,不是為了治病,而是為了保命。
年幼的他願意喝那麼多藥,唯有一個念頭——活下來,報仇。
謝放收回過往記憶,將湯水拿了進去。
阿卯傷得最重的是手,手不能用,就沒什麼做得了的了。謝放就拿了些孩童看的書籍給她,阿卯認的字不多,看得磕磕絆絆,不太順利。半看半猜,也看了一半有餘。
她“猜”得認真,謝放進來她也沒發現。等桌上有東西放下,聞見苦味,她才抬頭看。那藥童還小,所以身材矮小,阿卯這一瞧卻只看見了腰,沒看見臉。略微意外,抬頭看去,就見了謝放。
謝放看看那書,已經翻了過半,問道:“有哪裡不懂的?”
“都不怎麼懂。”阿卯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謝放聰慧,看的書也多,她卻大字不識,隱約有點不安。她笑笑,“可多了,我照你說的,都圈畫起來了,等你得空,就將書還你,再好好跟我講講。”
“那先等你看完。”謝放摸摸碗,“可以喝了,天冷,再等一會就涼了。”
苦味入鼻,阿卯微微蹙眉,端了碗一口氣喝下。剛放下碗,謝放就遞了茶來。她剛喝了茶,謝放又往她手裡放了一塊糖。
“早上忙沒有外出,就去廚房偷了幾顆糖,等會我去去外面,你想吃點什麼蜜餞果子?”
阿卯含著糖,像心裡也含了一顆糖。她笑道:“你買的,我都愛吃。”
“嘖。”
門外一聲輕嘖,隨後宋大夫就走了進來,說道:“我可不是專門挑這個時候來的,只是守門的下人過來這,說有人找阿卯。我問是誰,下人說是阿卯的大伯。”
阿卯剛被所謂的大伯坑慘了,這會聽見這個稱呼心裡就發毛,問道:“那人在哪裡?”
“就在門口等著。”
阿卯擰眉,韓府後門是沒專門的人看守的,所以肯定是在正大門,而且這青天白日的,韓府又在街上,往來的人不多也不算少,那總不會這麼蠢,當面抓她,更何況也不會再用同樣的伎倆了吧。
她幾乎可以斷定那就是她的伯父,當年在祖母過世後,就將她賣進韓家換錢的伯父。
她心生厭惡,說道:“他有沒有說是要做什麼?”
“倒也沒有,只是說掛念你,來探望探望。”
“呵。”
阿卯禁不住冷笑,乖戾的神情讓宋大夫都覺得意外,他們到底是有什麼過節,以至於阿卯這樣一個姑娘如此厭惡。
“勞煩宋大夫代我跟他們說一聲,我不便相見。”
宋大夫點點頭,就去跟等在院子外的人說了。
過了好一會,阿卯的臉色也沒恢復,眼底全是寒霜,低聲:“祖母過世不久,他就將我賣給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