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嶽,和天真無邪的韓成,還每日拿著風箏在府裡歡快地跑著,跳著。
這其中,阿卯的心思最是複雜。
雖說三姑娘害過她,但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要她高興,她是高興不起來的。連桃花也覺得三姑娘死了,像是懲罰過重,夜裡和阿卯咬耳朵說道:“你說,三姑娘會不會回韓家來?”
阿卯聽得心亂:“睡吧,別想太多。”
她要是真的回來,肯定會來找自己。阿卯覺得她才是該怕的那個,就算她不曾做虧心事,但突然跳出一隻鬼在你面前,你不怕麼?
她不信,真有人半夜敲門,她定會嚇壞。
許是昨晚有心事,一夜沒睡好,晨起時眼睛有些腫。她借了彩月的脂粉來遮掩眼下的黯淡,看著精神些。
“唇色蒼白,也不好看。”
彩月一說,阿卯乾脆點了絳唇。
唇色點上一抹紅,整個人都顯得精神起來了。但阿卯轉念一想,萬一被韓夫人看見,難保她不會生氣,便又將唇色抹了,看得桃花覺得可惜。
現在韓夫人不見人,屋裡的丫鬟基本無事可做。韓老爺也知道丫鬟們閒著,但也沒將她們撤走,免得別人說他薄情。
所以阿卯在韓夫人門前站了半日,快到正午時急匆匆去吃了飯,就拿著謝放送給自己的小盒子去找他。
她人還在途中,就看見了韓易在涼亭那邊和下人說話。她離得遠,那涼亭又要繞彎路,所以她沒打算過去。誰想韓易眼尖,看見了她,招她過去。
阿卯看了看時辰,再過一刻就到正午了,不過韓易就算是有話說,一刻鐘總講得完的。
到了涼亭那,韓易就道:“三姑娘的屍身運回來了,但不會回府,會直接送去下葬。”
剛忘記了的事,又被他提起,阿卯的心又“砰”地驚了驚。韓易又道:“你日後也不必驚怕了。”
他說這些事,是因為知道阿卯差點死在她手裡。但她聽了後似乎並沒有放輕鬆,反倒是臉色愈發難看。他突然就察覺到她並沒有愉悅,立刻不再說那種話。
阿卯又抬頭看看時辰,韓易看在眼中,問道:“要急著去做事?聽說伯母她終日待在房裡,並不出來,你應當不忙的,是誰給你派了許多活?我去說說。”
“沒什麼活要忙。”阿卯不想說她跟謝放約好了,只是手上的小動作,被韓易看在眼裡。
他笑了笑:“是什麼東西,讓我看看。”
阿卯唯有遞給他看,韓易一瞧,笑道:“倒是輕巧,不過我記得你並不會寫字,這是替誰買的?”
“是我自己的……我近來在練字。”阿卯說道,“我會寫自己的名了。”
她說到這句話,已露笑顏,笑靨如花,在冷冽初冬裡似蓮花綻放,美好明媚。韓易喜歡她這樣笑:“你聰慧,很快便能看書了,到時候你想看什麼書,來我書房拿。”
過年時阿卯和其他丫鬟一起去過他的書房打掃,那是個大房子,書堆滿了十餘個書架,全是書。阿卯只是想想,就心動。
韓易把玩著手上的盒子,見做工精巧,還有細緻雕花,看起來並不便宜。隨便一個,都能費去阿卯一個月的工錢。他看著看著,眸光微黯,笑問:“這是在哪裡買的,我也想去買一個。”
阿卯答不出來,便道:“是朋友送的。”
“哪個朋友。”
阿卯看他,並不喜歡他刨根問底。只是這一眼,韓易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也知道是誰送的了,笑道:“你那朋友很貼心,你回禮的時候,也要用心些。”
“嗯。”
阿卯想借故和他告辭,韓易又道:“這樣吧,反正我剛回來,也得空,我教你練字。”
阿卯遲疑:“三少爺這樣忙……”
“並不忙。”韓易沒有將盒子還她,捉了她的袖子讓她坐下,取盒子的筆墨問道,“你想學什麼?”
阿卯感激他待自己這樣好,但是她並不明白,在以前,他待她好,卻沒有像這樣刻意的親近。只是像在逗只聽話有趣的貓兒,喊著她“阿卯阿卯”。
如今卻好像把她當做他房裡的人,不許她出來。
已過午時兩刻,謝放還在廊道拐角處等阿卯。他中午只有半個時辰歇息,再過兩刻,他就得走了。
他並不著急,想著阿卯是不是有事耽擱了,只是夫人那邊不該有事吩咐的。
正是中午,主子們基本都午歇去了,過往的下人不多。
又過一刻,阿卯還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