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家最終都是要長大嫁人的……尤其是我們天家的女兒,哪有自作主張的道理”
“比你大的十一娘、十四娘她們孩兒都能下地了……和你一起耍的那些宗子,也陸續大都成家了,”
“至少你能找個與自己兩廂合意的,而且他還能隨你性子在外面瘋玩這麼久……要是別人家……”
“再說了,你跟了他那麼久……難道想等到人家孩兒滿地跑,才甘心麼”
“起碼梁開府可是沒有公婆姑嫂的是非麻煩,阿蠻她們都是你熟悉的好性情……就算你大婚後,也沒有多少人能拘束你……你還奢求什麼。”
“難道真要弄成想玉真她們入觀做女冠才甘心了……”
“呸呸,哪有這回事……阿笑還要禍害千年了……”
小東西趕忙矢口反駁道,眼神滴溜溜轉了起來。
“讓我去做女冠,他敢……”
沈惠妃再次笑了起來。
因為某種緣故,她與這家人有天然的親近,也接下不少善緣,倒無需用其他手段去刻意結親,所以早前她曾經勸解過自己的兒子,試圖與梁府結親的不現實性。
畢竟梁開府與皇家已經足夠親近了,親上加親對尋常人家,嫡親的姑父和師長,再加上一個國丈的身份,就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外戚專大的預期景象,無論對大唐還是對那位,都未必都是好事,沒有人希望再出現一位長孫無忌那樣的人物。
更別當今天子的也不會希望看到未來的儲君身邊太過強勢的存在,對將來君臣關係會是很大的妨礙,若想善存必然有一方要做出退讓和犧牲。這對缺少得裡孃家背景的沈妃一脈來說,卻是沒有必要的結果。
也正是因為這個淵源,所以她以惠妃的地位,輕易獲得這個往往代表長姐和母親的角色。
做為皇家操辦的婚事,當然沒有那麼簡單,一方是嫡親的公主,一方是執政軍國樞要的元命重臣,預定的規格儀制都很高,也很繁瑣而破費周折,更別說天子還想借助這次婚事,向天下臣民昭示的某些東西。
畢竟這位可是沒有任何背景和家族依仗,以一襲白身應勢而起,白手創下偌大一片功名成就和事業,奮鬥到內樞密使,錄尚書事地位,代表的是一個庶族寒門奮鬥的傳奇和神話。
自太宗開始開科取士,不論出身以才具任官,有大力打擊抑制高門大族的影響,但事實上因為各種歷史遺留和現實的因素,佔據朝中高位的,依舊大都是那些高門望姓有關的人,他們之間又用師徒門生翁婿聯姻等手段交織連線在一起,形成眾多的宰相世系,后妃世系。
就算是屢屢有新崛起的寒門庶族,也很容易被他們吸收同化,或是排斥出權力中樞。對集天下大成的皇權來說,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單頁不得不部分成人這一個隱性而公認的既成現實,但由於這位橫空出世的梁開府用他一貫特立獨行的存在,似乎輕易打破了這個慣例。
正因為他的出身太獨特了,因此有個笑話說,梁開府上無尊親,下無子侄輩,旁無兄弟之親,孑然一身,若不是尚了公主後還姓梁,幾乎都是等於入贅皇家了,早年更多人喜歡把他視作皇權延伸出來的分支。
因此關於他婚事的麻煩也不少。
首先要找個和皇家對等的長輩卻不是一件易事,由於雍國府自幼喪母,因此這個送嫁和哭妝的母家,已經請得了興慶宮內閉門修道日久的楊太真首肯,畢竟以他樞密使的身份,還真沒多少人敢厚顏自居他的長輩,但是這個角色又不能由皇室中出面,不然真坐實了那個入贅的無聊非議了。
目前天子比較中意的是已經告老的太子少師韋見素,或是中書令顏真卿,這兩位都與那位開府,大有淵源而且關係不錯,又是輔佐數朝元命老臣中,德高望重的資深之輩。
此外雍國府女官六尚還沒有補全,據說獨孤家的人對第五尚的位置,很感興趣,只是礙於之前開府大人別出心裁關於陪嫁人員苛刻標準的宣言,不想貿然鬧得臉面無趣。
到了他這個位置,身邊的女人也隱然被分出各種的立場背景,像女官之首的謝沅,代表的是興慶宮裡的楊太真,張雲容來自張皇后的家族,新納的賀蘭氏代表的是河北柱臣系的政治盟友……連個醫女正江采薇背後,也有高力士的影子……
沙州,春草才剛剛抽芽,被放出來的牛羊,就迫不及待撒歡著蹄子,追逐舔舐冰冷的融雪水滴,
這是河西境內進內最大規模的佛法盛會了,開春後問詢趕來觀禮或是襄助的各地頭面人物,幾乎爭先恐後的湧進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