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搖,髮髻被梳理成對角半蝶翻花的式樣,前飾以鑲滿珠玉的桃形金冠,貼額的三菱孔雀眼點玉金紅花鈿,垂鬢小辮束以玉珠饒耳梳成複雜疊環,看起來富華雍貴無比。
多層迭色寬領大袖的五色文金彩明衣,內束團花輕羅纏蔓的抹胸,上窄下寬流紅素青的高腰長曳裙,各色玉片和珍珠綴成的纏枝芙蓉蔽膝,由錯金繡雲的寬頻束成輕盈一握的腰肢,左右並垂以細綬穿成一雙綴滿叮噹作響金玉的珠配。
隨身的臂釧,手環,項環等飾物,掩在重重輕紗單裡,在昏黃華燈背景下,隱隱透出耀目花彩。
這只是親迎,催妝的裝束,據說還要換好幾次不同規格禮服和行妝,之前她已經哭嫁和再妝過一次了。
這還是那個往日的小東西麼。流蘇綴金的青色羅帷後面,隱約可以看到她小臉蛋被用珍珠白的脂粉打底覆色,然後點上唇彩,繪以額紅,頰色,眼廊,在眉毛的地方還被點上兩點烏漆,好吧,為什麼我看起來有點眼熟呢。
隨即被打著團扇和長長垂幃羅蓋的遮蔽起來,緊隨十二名青裙簪花的女史,牽扶著長長的帛帶,佈下階來,然後還要回頭數次,名為望親哭拜,以明不忘父母養育之恩。
作為孃家和母親身份,給梳嫁出閣的是久未露面的楊太真,攙扶小丫頭上車的卻是她另一位嫡親的兄長——衛王李炎,作為天子的皇帝小白礙於身份禮制是不能露面,卻也遠遠站在偏殿樓閣目送我們離去。
請上羅幃垂覆插以月桂和合歡的大禮車的時候,還要做一次“障車詩”、。又轉到凝碧池臨近的飛香殿,同心閣,如此炮製迎出同樣鈿釵大禮衣盛裝打扮的阿蠻後,將兩隻陪嫁隊伍匯合,從側小門告拜太廟偏殿後,才踏上回程。
所區別的是,小東西乘坐的是用金粉塗飾,輪畫朱牙,箱飾翟羽,朱絲絡網的銀扣厭翟車,阿蠻乘坐的是青油纁,朱裡通幰,朱絲絡網,規格次一等的白銅飾犢車,並行在我批朱掛黃的坐騎後。
然後是擁有六尚頭銜的陪嫁諸女,她們穿的是小禮衣,相比鈿釵禮衣,去掉首飾、佩、綬等,乘坐的是去掉油纁、絡網的安車。按照周禮,命婦五品以上媵降妻一等,妾降媵一等,六品以下妾降妻一等,以此類推。
她們臉上用金粉和朱茜妝容,身著色彩斑斕的榴花裙,或是碎剪下緣的鳳尾裙、或是漸染的暈色裙,或是彩繪丹青的畫裙,或是密褶的白迭裙,彈墨裙,邊開叉的旋裙,鬱金香草染的香草裙。
至於其他人,就沒有沾光遊街的資格了,只能乖乖待在家裡,等大婦過府了。公主出嫁稱降下,郡主出嫁稱,縣主出嫁者稱適出,
然後新人同車遊街,騎馬的儀衛清道仗隊,打著雙方官名告身爵位職級品秩的旗牌開路,相貌俊秀緋衣童子撒花鋪道,鼓吹令丞為先導,六十四名樂工馬上高奏《華升慶》《永嘉連年》,三班太樂伶人揮袖且舞且走一路唱奏。
由目不斜視的內侍和宮人捧著皇帝賜下的,代表相應身份規格的宮燈、金瓶、玉盞、燻爐、排扇、羅傘居左右敝從,綵綢紮成的從車上,從行的女贊和女史還要沿街播撒纏紅的錢幣和綢袋裝的糖果子,以取雀躍歡呼的彩頭。
最後是長長的陪嫁妝奩隊伍,負責送妝的都是宮裡派出來的司役,盒抬的餅肉,車載的箱籠,包括三萬段娟羅綾彩,是來自大盈庫的內孥撥付,由尚宮局製備的,數千件各色質地的四季寒暑衣料,八十車裘皮毛料羽編的織物;一千八百多件金銀鑲寶器物,三百件賞玩擺設物件,是宮內省內造和少府寺錯金局,分別按照相應規格等秩趕製出來的,事無鉅細的囊括了生活每一個可能周顧不到的細節。
還有一些是宮內嬪妃的贈禮,既有前代的名家字畫,稀罕的古董金石,也有金銀打造的珍貴而精緻的小孩玩意兒。
至於更大件一些,包銀嵌金打上內造字眼的箱櫃床幃廚屏扇等粗重傢什,早已送到府上去了。
甚至還有幾百匹駝馬,由內廄和各地牧監提供的,清一色毛色純雜,體態彪壯威武的鍵畜。
八人舉的抬箱上,放著宮中賜下的一雙碩大的玉璋,按照周禮,駙馬加以青玉璋。郡主婿加以白璧。其次是來自宗正寺的玉冊黃書,以及相關的印寶鼓障;由管理宗室公主郡主縣主出降覿見之儀的司農寺禮會院,出具的婚書聘契,以及關於奉贈食邑,田土戶冊,肆鋪邸產等相關文案檔牘。
原本按照氏族志和六典書,凡天下嫁女受財,三品已上之家。不得過絹三百匹。四品五品。不得過二百匹。六品七品。不得過一百匹。八品以下。不得過五十匹。皆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