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最好的還是劍南和關內,劍南又主要集中在與龍武軍產業利益相關的成都附近,因為有大量可以替代的產業收益,以及一些流民開荒的屯點。而關內道有人租種的土地,則主要在龍武軍組織的還鄉團手中,基本是從無到有,因此用來試點效果較好。
但是河北就不一樣了,豪門氏族的力量雖然經過戰爭的滌盪,異常損失慘重,但常年積累下來的人望和基礎還在,如果遭到他們的反對,很容易就變成政敵攻擊和詆譭的口實,因此雖然李泌一邊以嚴厲手段剪除豪強,壓制他們的聲音,推行一些新政,但在這個問題上還是不得不有所保留,除了一些十室九空重新恢復中的州縣外,只能在將士的軍功田裡做打算,這樣一來,雖然傳統勢力不乏有識之士現,這中稅制最終將會翹他們的牆角,但這也可以算做對用功將士的一種優待措施,無法在官方層面上提出任何有力的反對意見。
但已經可以預計,只要這個政策能執行下去堅持不斷,巨大的差距下,那些豪門的蔭包戶必將大量逃亡。一旦這種力量對比達到一個程度,就是整個社會結構大變動的開始。
改易稅制不是空口白牙一道政令就可以的,還有無數在推行中可能遇到的問題和牴觸,既然掙稅方式變了,勢必也帶來整個官僚系統中課稅機構隨之調整的大變動,因此朝廷現在實行的稅賦改革也是分階段和地域的。
象戰爭荼毒最慘烈的河北河東關中諸道,原有的官府體制被摧毀紿盡,人煙稀少而大片土地拋荒,各種安置士兵的軍屯田和復懇土地幾乎佔了大半,進行變革的阻力反而是最小的,因此直接這些土地上實行廢除人頭稅的攤丁入畝。
而同樣受到戰爭破壞。卻相對保持完好一些的劍南、山南、河南、河西諸道,則實行的是變種版的一條鞭法,因為這裡多實行的是戰時軍管體制,原本官府力量相對有限,因此這種將所有產出折算成,有利於地方民生恢復和修養。
對於很少受到戰火影響的嶺南、江南、淮南諸道,則多少保持和沿用了原來的稅賦體制,實行的是數十年後晚唐才出現的,按照國家預算來編制稅收數額的春秋兩稅法。但不管怎麼樣,對這個時代來說都算是相當先進的大善之法。
這樣等於是一種從北到南的政策傾斜,雖然是一種各方面利益妥協的產物,光廢除人頭稅一條,對人煙凋零的河北來說,就具備了大量吸引移民的潛力,而對於土地兼併嚴重的南方地區,破產而沒有出路的農民來說,也多了一條出路,大大緩和長期貧富不均積累下來的社會矛盾。當然這樣雖然後遺症也很不少,實行過程中的地獄差異所產生的問題也不少,但是因地制宜有效的減少的了新政策的牴觸,比較有效率的利用了國家資源和民力,總體上還是利大於弊的。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北而南確立起來的政策優勢,勢必滲透影響到南方地區,光為了躲避沉重的賦稅和尋找出路的自性移民,積累數量到一個質變,就足以促成巨大的社會變革,大地主們雖然可以透過種種手段,把農民約束在土地上,卻無法制止活不下去的農民逃亡,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採取一些緩和矛盾、減少剝削之類的手段來留住人口必不可少,這也就是在南方實行已經在北方展成熟的攤丁入畝制的契機。
與之配套的就是土斷檢戶。
以天寶三年計,舉國戶口一千三百二十六萬戶,約六千萬餘人口,但是現在重新統計出來,只有九百多萬戶。但除了戰亂,瘟疫、饑荒、逃難中損失掉的人口外,還有大量新的人口基數被掘出來。
因為這只是戶籍制度下的稅賦人口,並不包括數以百萬計的軍戶、邊民、屯民、以及外族歸化的絳戶(另造冊管理),以及大量不用入稅的特權人口和他們田莊私匿的潛在人口,而且六千餘萬統計的是戶籍中有全勞力的成年人口,沒有包括未成年小孩,而女子也是以半勞力算,至於奴婢只能算財產,也不算人口,所以實際人口遠不止如此。
因此一些明明戰火荼毒過的地方,反而人口比戰前還有所增長,就是因為大量豪門大戶,因為戰亂破敗後,透過分家分田遣散,被釋放出來的隱匿人口。這些新增加的戶口,將成為國家恢復活力的重要幫助。
不過小白這“一點糧食”可不少,起碼要一百萬石啊。好在只是私下拜託,能弄到多少是多少……
京兆府,禮泉縣五將山石馬嶺,從山頂延伸下來的白色的神道,已經初見輪廓,在這裡可以看見遠處九峻山頂,更高處的太宗昭陵,由巨樹古木組成的翠華碧頂。
一輛華麗的車架,幾名彪悍的家人,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