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此?”
“你忘了下個月廿三是什麼日子麼?”
梅月掐指一算,訝道:“是太老爺的忌日。那您要回雲陽麼?”
“祖父叮囑過本王不得再踏入朝堂,可惜不得已,本王違背祖父遺願再入朝堂,如今已是不肖子孫,還豈能連他忌日都不回去?”君泠崖雙目如墨,濃重得像籠上一層化不開的哀色,“且方才於公公告知本王,趙御醫的老家竟恰好也是隨州,本王覺得此事有詭,恰好雲陽與隨州相近,本王順帶去走訪瞧瞧。後續事宜本王已安排妥當,聖上便交給你了,待狩獵之日後,本王即刻出發。”
“王爺……奴擔心您走後會出亂子。”
“本王離去之時,恰逢春節前後,若是整出什麼么蛾子,只怕人心向背,只是要辛苦你了。”
既然君泠崖已安排好,梅月也不再多說,黯然看向蹲在地上撓著阿撓小肚皮的人,嘆息道:“為您,值得。只是聖上若是知道您離開,不知是何想法。”
“只怕她巴不得本王離開,沒人管束。” 他聲音帶著些許低啞,一字一句,隱去了平素的清冷,只剩下道不盡的落寞。
冬日狂風不知止歇,簌簌而來,鼓吹起他散亂的長髮,卻拂不走他的寂寥與悲傷。
他捲起那幅美人畫卷,鄭重地交到梅月手裡:“這幅畫,請幫本王儲存,若本王遭遇不幸,不能歸來,請務必將其焚在本王墳頭。”
。
“君泠崖帶李千落到了宏文館?”太皇太后哐啷一聲擲下手裡的白釉茶杯,眉梢暗藏幾分怒意,“看來,這攝政王是與聖上一個鼻子通氣的了。這攝政王表面上掌控朝政大權,但至今也沒見他有謀朝篡位的意思,要說這攝政王是要反大錦江山,哀家還真不信了!”
“皇祖母息怒,為了這亂臣賊子您發什麼火,小心傷了身體。”二皇子李孤松笑著拍了拍太皇太后的背,捋順她的脾氣,“皇祖母,即便君泠崖與皇妹站在一塊,他又能做些什麼?皇妹痴傻,君泠崖又非皇族血統,百姓暗中唾罵君泠崖的不在少數,只要我們在適當時機添上一把油,夥同大臣們澆上一把火,不怕這兩人不滾下龍椅的位置。”
“就你嘴甜,”太皇太后的怒氣被他的甜言蜜語哄滅了,指尖捻著手絹朝他點了點,“你啊,每次都能哄你皇祖母。只可惜唉,”她悲慼地按了按眼角,哀色籠上面頰,“過半月你便及冠了,你的王府也已修訖,屆時你一離宮,便只剩哀家這一孤家寡人了。”
“皇祖母您放心,孫兒臣定會常常進宮見您。”李孤松信誓旦旦地道。
“唉,雖然哀家也想你能多陪陪皇祖母,但你及冠了,應當以事業為重,前些日子哀家為你引薦的幾位良臣,你可與他們打好了關係?”
“皇祖母您便放心吧,這事兒孫兒臣自有分寸,孫兒臣也會好生照顧他們的。”
“那便好,記得,可別讓君泠崖的探子,發現端倪。”
“孫兒臣辦事您放心。”
太皇太后面上恢復了慈愛的笑容,輕柔地捧過李孤松的手,拍了拍:“你出外後可要注意身體,別染了風寒。”
“皇祖母,你怎麼也嘮叨起來了。”李孤松埋怨道。
太皇太后捕捉到他話裡的資訊,提起娥眉道:“也?還有誰跟你嘮叨過?”
“沒……也就奶孃嘮叨過幾句,”李孤松目光閃爍,笑容也僵了幾分,他岔開話題道,“是了,皇祖母,我們不如主動做些什麼如何?李靈月既然大難不死,我們不如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幫她一把,將她求助的訊息傳遞給遠在西北的沈衛,屆時沈衛這莽夫知道親外孫女出了事,指不準就會……”他意味深長地一笑,與一點就通的太皇太后對了個眼色,“到那時,朝廷不免一陣大亂,君泠崖自顧不暇,我等便有機可乘。”
“照你這麼說,要如何助她一把?”
“皇祖母忘了,只要我們使人給她送飯,飯裡夾張紙條暗示她便可。這樣一來,她便欠了我們一個人情,日後沈衛也能為我們所用。”
“精!”太皇太后捻著錦帕一甩,笑得皺紋都少了幾分,“就照你說的辦。”
“孫兒臣謝過皇祖母。”
李孤松告退後,清冷的寢宮又沒了人氣。
太皇太后放鬆了身體靠在雕鳳紅木榻上,眼前不知為何浮現聖上那張純真的笑臉,甜美的笑容下,是一雙捧著九色絲線勾成的“壽”字的手。她第一次收到那麼真心實意的壽禮,看似簡單,卻一針一線透出了心血。
其實那孩子其實挺乖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