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顏輕笑著低喃道:“原來真是一場夢。”
不知為何,秦顏平日毫無情緒的聲音在此刻聽來有一種異樣的柔和,如同千尺寒潭遇春消融,落了一水桃花。
李績心緒一鬆,連日的疲憊瞬息而至,朦朧中似乎聽到有人在低語,微弱的氣息就吹在耳邊,他本想仔細的聽說了些什麼,卻只聽到了幾個模糊的字眼,隱約象是在說西林山。李績掙扎著想了許久,只覺得這名字有些印象,再多的便想不起來了。
秦顏側身看著李績,見他閉目睡著,長睫在眼下投出青色的陰影,顯出憔悴的神態,睫毛輕顫,似乎將睡欲醒。秦顏輕輕取過他交疊在身前的手,他的手十分冰冷,透著清寒,彷彿終年不化。
你不記得我,可我卻還記得你少年的模樣,白衣黑髮,長弓御劍,一笑間天地無色。
半月過去,獻王就太子一事已做出定奪,其中牽連甚廣,涉案者難逃死罪。
退朝後,李績乘龍輦回宮,行了一大段路,龍輦突然停了下來,正在閉目養神的李績察覺到了異樣,睜開眼朝簾外問道:“外面發生了何事?”
簾外立刻有人答道:“皇后娘娘在前方攔路。”
李績掀簾出輦,見秦顏在前方低頭跪著,不禁蹙眉道:“你這是何意?”
秦顏抬頭道:“臣妾來請皇上網開一面,饒晨妃不死。”
目光一寒,李績聲音冷道:“她要殺你,你竟還想為她求情?”
“晨妃經歷喪子之痛,神志不清,刺殺一事情有可原,臣妾身為六宮之首,未能盡職,還請皇上責罰。”秦顏叩首。
李績目光復雜的看著秦顏,半晌後,聲音不自覺的放輕道:“晨妃一事朕自有定奪,你不要再過問。”
話已至此,秦顏不再多言,不動聲色的按下目光道:“臣妾知罪。”
豎日早朝,掌稟內監於大殿之上高聲誦讀詔書:“門下,秦氏昔承明命,作嬪東宮,虔恭中饋,思媚軌則。夫坤德尚柔,婦道承姑,崇粢盛之禮,敦螽斯之義,是以利在永貞,克隆堂基,母儀天下。前,太子琰崩,舉證得,晨妃王氏欲殺後之,後經二查,王氏受大將軍楊延輝唆,舉事後,然悔,託真相,人證物證俱全。
然,王氏愚昧,為其謀權,陷後於不義,其心當誅,念太子往情,定,剝其號,打入冷宮,終世不得出。王氏一族貶為庶人,後族永不得入仕。
大將軍楊延輝,窺聖意,苟權意欲連後宮而幹朝綱,罪不可恕,其心當誅,定,剝其號,收內監,秋後處砍,示於眾,楊氏一族貶為庶人,後族永不得入仕,以正朝綱。
現佈告天下;鹹使聞知。”
第四十五章
環兒端著托盤走上碧讕湖的璇石環橋,遠遠的瞧見一身大紅衣衫的秦顏斜靠著曲亭迴廊的石欄坐著,廊間有帶著水氣的風陣陣吹拂而來,吹得她的衣袖帛帶臨水飄揚,水中的紅影亦隨著輕波層層盛開,如火如荼。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秦顏轉過身來,只看了環兒手中的托盤道:“拿來。”
環兒放置的動作立止,依言將托盤呈到了秦顏面前。
秦顏伸手取了托盤上的酒壺和杯盞,埋頭替自己斟了一滿杯,正要飲時,只聽環兒的聲音遲疑道:“娘娘,此刻掖庭的人已經等候在池外,來稟曰晨妃已被押解回宮,按照後宮典制,只等娘娘鳳印加章即可打入冷宮。”
一杯清酒舉袖飲盡,紅衫遮面,只剩了一雙墨眸水氣氤氳,放下酒杯時,秦顏若有所思道:“擇日不如撞日,來的正好。”
環兒立即會意,低頭道:“奴婢這就去請他們過來。”
不多時,環兒便領著一干人等上了環橋,秦顏將手中的酒壺杯盞放於石桌,抬眼望去,見領頭有身著掖庭服色二人押著一人大步走近,身後還跟著一眾宮人,皆是一副哀慼神色。
走近些,秦顏才認出被押的人正是晨妃,此刻她披頭散髮,目光呆滯,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語,顯而易見的瘋癲之態,哪還分辨的出往日榮寵時的半分神采。
掖庭二人見了秦顏,立即屈膝行禮道:“卑職參見皇后娘娘。”
秦顏笑了笑,託手道:“請起。”
那二人起身,其中一年長者抱拳道:“稟告娘娘,罪人王氏以及翠陽宮一干人等皆在此列,恭請娘娘定奪。”
聽了這番話,秦顏掃了一眼他們身後的宮人,見他們面有懼色,其中猶有淚痕未乾者,驚惶異常。秦顏走近一步,他們的身體便不自覺的畏縮向後,於是她笑了笑,語氣溫和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