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的模樣,想來宋懋此舉不會錯。眼下宋修遠欲將宋曜送入軍營,她亦未覺不妥。
男子本就該歷練,若一味養在後院,難免不成了紈絝。更遑論宋曜是鎮威王府的嫡長子,將來會承襲宋修遠的爵位,比之同歲小童,肩上的擔子更重,除卻詩文功課,於弓馬射御一道,早些歷練亦是必要。
隔著明滅的燭火,穆清的神情柔和,眼角眉梢俱是一抹暈不開的溫情。宋修遠坐在她身側,靜靜地望著她。九載歲月匆匆而過,可穆清還是那個穆清。在他眼中,她仍是那個初嫁入鎮威侯府的嬌俏美人。
宋修遠將目光挪至她手中,疑惑道:“阿謠在做什麼?”
穆清放下手中的繡活,從籃中揀出一枚玉佩,遞給宋修遠:“我想把這個傳給阿佼,日後她到了京城,能以此傍身,也算有所可依。”
縱然先帝賜名時並未明令定下姜甫與宋佼的親事,但這些年來,隨著年歲漸長,這兩個孩子雖分隔兩地,卻不知怎的,甚至薛太后亦總會在言談間意有所指地撮合兩個孩子。
宋修遠看了眼手上的玉佩,正是祖母裕陽大長公主的手令。當年穆清正是用這枚手令從先帝口中換回了鎮威侯府的一線生機。生下阿佼出宮的時候,先帝遵循大長公主之意,又將手令還給了穆清。
闔起雙眸,昔年的種種,恍若昨日,歷歷在目。
興慶殿內,他跪在明安帝身前,身上仍是染了血的白袍與磨損的玄甲。
明安帝負手而立,聽著他細細稟明這一年來他們在北境所遭遇的種種軍情。
語罷,他雙手呈上兵符。明安帝從他手中接過兵符,又將裕陽大長公主的手令放至他手上,嘆道:“鎮威侯,你有一位好夫人。”
睜開雙眸,宋修遠笑道:“不必了。”
“為何?”穆清回望著他,不解。
宋修遠從袖中拿出了一枚墨玉環,送到穆清眼前:“這是方才臨睡前,阿佼給我的。”
藉著葳蕤的燭光,穆清看清了玉環上用秦篆刻的字——“甫”。
“這是太子殿下的飾物,怎在阿佼手裡?”穆清驚道。
宋修遠把玩著手中的玉環,輕輕喟嘆道:“你也是知曉的,太子與阿佼一直有書信往來,前些日子,太子將他的手令贈給了阿佼。”
手令!?
“這。。。阿佼竟也收了?成何體統!”穆清心中大駭,一時語塞。
男女私相授受事小,左右兩個小娃娃眼下年歲尚小,且穆清本就不在意這些虛禮;但手令含藏了東宮威儀與太子之令,絕非一般私物。
宋修遠見穆清面色不善,笑著寬慰道:“阿佼便是算準了你會惱她私下收了太子的手令,才特意從我這處轉了個彎讓你知曉。阿佼雖活潑了些,但遇事卻也極有分寸,她希望你能借著皇后殿下的關係將玉環送回至太子手中。”
“太子亦是個極有主意的孩子,像極了陛下。這手令太過重要,他絕不會隨意贈與他人。。。。。。眼下既然贈給了阿佼。。。只怕皇后也難改他的主意。”穆清看著宋修遠手中的玉環,喃喃,“罷了,有了太子的玉環,阿佼哪還需要祖母的手令。”
穆清將手上的針線活計皆丟進籃中,輕嘆了口氣。她拿起裕陽大長公主的手令,放回到自己的黛色荷包中。
宋修遠將手上的墨玉環小心翼翼地收起,亦隨著穆清嘆道:“到底是太子所贈,還需想個法子讓阿佼心甘情願地存好。。。。。。嘖,姜甫那個小崽子!”
穆清將針線籃子收入櫃中,見宋修遠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孩子們漸漸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阿遠可知從前祖母是如何教導我的?她說這天下終究是後生的。我想,待阿佼再大些,你我便能放手了。這枚墨玉環,她定也能處置妥當。”
宋修遠頷首,又牽著穆清的手,引著她坐在自己腿上,蹭到她耳畔悄聲問道:“既如此,阿謠可想好了要將祖母的手令傳給誰?”
穆清雙手覆上宋修遠圈在她腰間的雙手。實則她並不想將手令傳給三個兒子。眼下她竟有些能體味為何裕陽大長公主將老侯爺尚在人世的真相瞞著宋懋與宋修遠。一個兒郎,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成長為頂天立地的錚錚男兒。
“阿曜他們三個皆為男兒,兒郎闖蕩天下靠的是自個兒的真本事,萬不可讓他們因這枚手令而有恃無恐。”不及穆清作答,宋修遠徐徐道。
穆清聞言,頷首應和:“我亦如此作想。”
“如此,為了不辜負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