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夾在兩版之間,又以鐵鏈從外捆了,劉黑虎不斷破口大罵,那獄卒只作不聞,手下不停,片刻便將他捆得如一隻木匣一般,動彈不得。
那牢頭笑道:“這樣才好!”目光朝桓震這邊一飛,淡淡的道:“那兩個也給我照辦罷。”桓震大驚,架不住兩個虎狼也似的獄卒一起動手,只得乖乖地被匣了起來,模樣甚是怪異。想要轉頭去看傅鼎臣,卻覺頸項被鐵鏈卡住了,絲毫動彈不得,甚是難過。傅鼎臣叫道:“你們如此濫用非刑,莫非視大明律如草芥了麼!”那牢頭冷笑道:“大明律?在這牢裡,從沒聽過什麼大明律,有的只是我柳家之律!”說著把手一揮,對一個獄卒道:“給這小崽子上盼佳期!”那獄卒答應一聲,回身取了一隻鐵箍,箍上兩端拴了麻繩,他將鐵箍套在傅鼎臣頭上,喚另一個獄卒來,兩人各執麻繩一端,一同用力,鐵箍頓時收緊,當下便箍得傅鼎臣雙目突出,厲聲大叫。
傅鼎臣究竟是文弱書生,哪裡經得住這等酷刑,只消麻繩收得兩收,便即暈了過去。那牢頭嗤道:“好沒用處!”指了桓震一指,笑道:“小子,你想玩哪一種花樣?”桓震心中恐懼,答不出話。牢頭獰笑道:“怕了麼?哈哈!你愈是怕,老子愈是高興,你怕啊,怕啊!”對獄卒道:“給我上鳳凰曬翅!”桓震昏昏沉沉,只覺捆紮在身上的木板驟然鬆了,繼而身子被架了起來,縛在那大木架之上,跟著只聽一陣軋軋之聲,兩肩一陣劇痛,隨即毫無知覺,但神智卻還清醒,只像是兩隻手臂突然之間不見了一般。劉黑虎罵道:“你這賊娘養的,有種便衝你爺爺來!”那牢頭也不生氣,笑道:“莫急,莫急,待老子炮製完這兩口,自然便去招呼你。”說著彎下腰來,拍拍傅鼎臣腦門,見他仍是昏迷不醒,笑道:“好俊的孩兒!只不知道兩腳生得怎樣?”對一名獄卒努了努嘴,那獄卒心領神會,脫去了傅鼎臣雙腳鞋襪,又取了一隻火鉗,去旁邊的炭爐中鉗起一隻燒得通紅的鐵鞋子來,在水缸中略浸一浸,抬起傅鼎臣一足,將鐵鞋套了上去,登時皮焦肉爛。傅鼎臣本已昏迷,被這一燙,立刻痛醒,叫也來不及叫一聲,旋即又昏了過去。
那牢頭笑嘻嘻地瞧著桓震,道:“如何?老子給你來幾樁更風雅的名目,杏花雨,燕兒飛,一封書,彌猴鑽火,童子參禪,任你挑揀。”桓震又驚又怒又怕,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心中只道今日定然斃命於此了,一時間前世今生的種種往事如走馬燈般在腦中閃過。
忽聽得惠道昌冷冷地道:“疤瘌柳,不為已甚這四個字,你可聽說過麼?”那牢頭似乎對他頗為忌憚,乾笑著道:“姓惠的,大家各圖一口飯吃,何必來管我的閒事?”惠道昌哼的一聲,道:“各圖一口飯吃?哼,老子吃的是牢飯,你吃的可是血泡飯!”那疤瘌柳面露不愉之色,但卻不敢明目張膽的發作,只恨恨地道:“今日看惠大的面子,先饒了你這三個雛兒。”說著令獄卒給三人換上長枷,揚長而去。
桓震這才覺得手臂疼痛,想是脫臼了。那長枷足有二十五斤,他掙扎著坐起身來,脖子卻不能挺直,只得垂頭弓背地靠在牆角。喘息片刻,轉頭去瞧傅鼎臣,只見他伏在草堆中,動也不動,叫了幾聲,也不見答應,不知是死是活。三人之中,唯有劉黑虎不曾受刑,倒算他運氣不錯了。惠道昌似乎對於捱打受刑經驗頗豐,指點著桓震自己裝上了肩頭關節,又叫一個獄卒給傅鼎臣拿了些熱水來。說也奇怪,那獄卒居然乖乖地聽他吩咐,倒像他才是牢頭一般。惠道昌見桓震滿臉驚訝神色,微微一笑,道:“老子在這裡的時日比他們還長,無論如何總該有些兒派頭才是。”語氣之中滿是辛酸。
惠道昌見桓震疼痛少定,便伸手在自己的草鋪中探了幾探,摸出一把黑乎乎的物事來,隔著柵欄丟給桓震。看時,卻是些發了黴的地瓜幹。原來方才那獄卒發放的便是這種東西了。惠道昌見他皺起了眉頭,似有不願下嚥之狀,勸道:“獄中三日一給囚糧,這還是我平日剩下的,你若現下不吃,可得等到三日之後了。三日之後,仍是這般的地瓜乾子。”桓震本意扛著不吃,但肚餓急了,也就顧不了那許多,咬了一塊,只覺入口酸腐,忍不住便要嘔吐,瞟了惠道昌一眼,終於強自忍住了。
囚糧甚是難吃,他好歹吞了一點,便不再吃。傅鼎臣傷勢似乎甚重,一直伏在那裡,沒動彈過。獄中黑暗,全無***,也不知是什麼時辰。桓震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剛剛醒來,那牢頭又來提他與劉黑虎去用刑,傅鼎臣尚未醒來,惠道昌一力阻攔之下倒脫了一劫。這一回卻是什麼杏花雨,燕兒飛,彌猴鑽火,童子參禪百般皆施,那杏花雨是用銅鬥底下裝上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