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另一曲已即刻響起。
如果說趙凝兒的琴聲讓人如沐春風,那麼燕娘子的琴音則是幽怨,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即便是李慕兒聽著這琴聲,也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他。
這世上的事情,真的沒有太多道理可以講,太多的事情李慕兒以為是對的,可明明卻錯了。她以為是錯的,卻其實才是對的。
曾經她想刺死他,可現在誰要是想傷害他,她必定第一個上去和人拼命。曾經她以為自己百無一用只能報仇,如今卻在千里之外的蘄州城查案抓人。
世事當真變幻無常。
李慕兒側頭看向趙凝兒,這才發現,她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只是靠近了才能發現,她低著頭,纖纖玉指輕輕撫摸著腰間的一枚香囊。
那枚香囊,李慕兒看著眼熟。
同樣是琴音,一個浮於表面,一個直達心間,其實不用再投籤,高下立判。
輸了便是輸了,趙凝兒沒有任何的遺憾,這一局本沒有贏的把握,可接下來一句對弈,她卻再也沒有後退的可能,必須贏。
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將所有不甘與落寞全數嚥下,緩緩站起了身。
李慕兒作勢要跟出去,卻被鴇兒猛地拽住,並示意她噤聲。
縱橫十九道,是下棋,其實更是鬥心,兩人同時掀起白紗,走向中間的交匯處。
那裡放著一張棋盤,兩盒棋子,和亭子裡的奢華不同,棋盤和棋不是什麼名貴的器具。可是棋盤也好,棋子也好,卻都被打磨的無比光滑,明顯是被人無數次拿在手中把玩盤出來的。
趙凝兒很自覺地坐在白子一邊,讓先。燕娘子倒也不做作,初盤雙方都是看不出多少實際的東西,趙凝兒穩紮穩打,燕娘子也是按部就班。
可是到了中盤,棋力更甚的趙凝兒便慢慢體現出了優勢,燕娘子只有招架之力。
饒是如此,燕娘子臉上依舊風淡雲清。因為這一局即便輸了,到了詩文一局,她自覺贏面還是很大。
李慕兒對於下棋只能算一知半解,朱祐樘教過她,但和他的棋藝相比,她只能算是學了個皮毛。
下棋之難,和習武一樣,沒有幾年的功力是不敢自稱為“會”的。李慕兒不由想到,這趙凝兒棋藝如此高超,不知是否與她一樣,是心上人手把手教出來的呢?
隔著輕紗望著趙凝兒,這女子雖比青蘿院的其她女子有些才氣,但脾氣似乎不太好,人也有些自私。堂堂陳家大才子,怎麼就會為了她“心甘情願”呢?
這世上的****啊,果然最無緣由。最難釋因,也最難結果。
一炷香後,敗局以現,燕娘子倒也不做作,主動投子認輸。
各贏一局,似乎註定了這場胭脂之爭的精彩。
回到亭子裡的趙凝兒看向一邊的李慕兒,略顯忐忑。詩文這一局,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先是雙方各出一副對子,要求誇讚到兩座教坊的風流才子。再是二人各寫一詩,需是少女情懷,依舊是投簽定輸贏。
趙凝兒裝模作樣地坐在几案前,李慕兒則站在一邊,隱約看來,像是在研磨,實則她才是真正的主筆。
李慕兒狀似細細思索,不動聲色地研著墨。奇怪的是,那墨條竟隱隱透出一股花香。隨著在硯臺中加水磨出墨汁,這股香味越來越濃,竟漸漸地飄出紗外,進了許多人的鼻子。
而岸邊的孫瓚,在戴珊的點頭示意下,忽然開啟了懷中的那個包袱。
無數色彩斑斕的蝴蝶翩翩起舞,頃刻間就往李慕兒身處的那座亭子飛了過去。
“咦,快看。”
“好美!”
“怪不得要遮紗,看來青蘿院的心思藏在這兒呢!”
“是啊,噱頭十足,引人注目啊……”
李慕兒顧不得外頭風言風語,眼看著成群的蝴蝶往此處圍攏,在鴇兒和趙凝兒的驚喜笑意中,連連下筆。
………………
而不遠處的天香樓,有個一直埋頭喝酒的人終於被窗外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了目光,並把手輕輕地放在了胸口。
那裡有一個匣子,總是硌著他,一直一直硌著他。
窗邊偶爾也飛進了幾隻迷失方向的蝴蝶,他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探手入懷拿出了那個匣子。
………………
不出所料,當趙凝兒與燕娘子的詩作被眾人評議之後,趙凝兒以高票勝出。
燕娘子自然不服。
數月前還是手下敗將的趙凝兒,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