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賴他、關心他、敬仰他甚至愛護他,每天心裡面都是他,在她這裡他已經成為最重要的那個人。
可在他心裡呢?又會是誰呢?
付巧言真的不敢問。
她緊緊攥著他的衣袖,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此時此刻,她都覺得自己矯情得面目可憎。
榮錦棠嘴裡都泛起苦味來。
他沉思很久,久到外面人影晃動,顯然是晚膳早就擺好,張德寶有些急了。
榮錦棠摸了摸她的頭,溫柔道:“先用膳吧?用完膳我們晚上繼續說,好不好?”
付巧言抬起頭看他,小聲問:“晚上,不走了吧?”
“走去那裡?”榮錦棠竟覺得她傻得可愛,問她,“我一直都是回來這裡的。”
那個回字彷彿帶著千軍萬馬,一下子驅散了付巧言心裡的不安,她深吸口氣,道:“先用膳吧,都是妾不好,耽誤了陛下用膳。”
榮錦棠又皺起眉頭,他鄭重道:“以後在朕面前不用自稱妾了,你就是你,記得了嗎?”
付巧言終於扯開一抹笑來,叫榮錦棠心裡的石頭稍微輕了輕。
晚膳用得很安靜,哪怕今日有付巧言特別喜愛的松鼠桂魚,她也沒有多用,全程都很乖地晴書夾什麼吃什麼,沒再專挑甜口的菜用。
反而是榮錦棠看不下去,給她夾了兩塊桂花糯米藕,見她乖乖吃了才舒坦些。
用完膳,付巧言吩咐晴書備好茶點,就叫宮人們都退了出去。
榮錦棠難得沒心思處理摺子,陪著她去了茶室。
茶室裡專做了一扇圓窗,用的單片琉璃做格擋,遠遠就能看到庭院中婀娜多姿的晚梅。
月色打進窗稜,在兩個人臉上留下獨一無二的痕跡。
他們就坐在圓窗旁的矮踏上,面對著品茶。
這回用的是今年新下的柑芳草,嶺南一共就進貢了兩斤,除榮錦棠、太后和淑太貴妃那各三兩,就只付巧言這給分了二兩。
這茶有一股柑橘的清香味,回甘悠長,非常好喝。
在這香味裡,兩個人的表情都舒緩下來,沒剛才那麼緊繃了。
有些事有些話,總需要攤開來講的。
他們都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眼前時機正好,確實需要暢談一番。
榮錦棠輕聲問她:“就問你這一回,你告訴我,到底怕什麼?”
付巧言低著頭沉默一會兒,才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講:“怕你以後嫌棄我,又找別的娘娘去。”
榮錦棠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驚訝地問:“什麼?”
付巧言也覺得臉上火燒似的,但她現在最怕的也確實是這個。
宮裡頭的女人,就沒有不怕的。
他是大越最獨一無二的帝王,他想要什麼人,想做什麼事,沒有任何人能阻擋。
原來的她豁達從容,她也從來都沒仔細想過這事。她過她自己的,榮錦棠找她就去,不找就過她的小日子。
可經從八月至今,他們朝夕相處越來越融洽,她已經習慣跟他一起讀過每一日晨昏。他不停地用行動告訴她他有多好,多體貼,多仔細。
方方面面,經年累月,她真的很難再放下了。
如果有一天他頭也不回離她而去,她現在想來都不知如何是好。
到了那個時候,日子還要如何過下去呢?她不知道。
“怕您將來有一天,不來我這景玉宮。”
梅花靜好,歲月無痕,今日裡的花團錦簇,可能明日就成了滿地凋零。
世事無常,人心易變,面對未來她第一回 彷徨無措。
榮錦棠嘆了口氣。
付巧言小聲道:“我今日講些心裡話,陛下別生氣。”
“在跟陛下之前我同娘娘求過的,將來若您不喜歡我厭棄我,就請娘娘發發慈悲,還叫我回去伺候她。我那時候想,陪著娘娘,守著她過日子也是有些念想的。”
這是榮錦棠第一次聽講這事,心裡頭不由得一疼。
心頭彷彿沉甸甸墜著個大石頭,扯得他五臟六肺都要移位。
付巧言小心翼翼抬頭看他,見他似乎並沒有太過生氣,還是咬牙繼續道:“原來我也告訴自己,不要太往心裡去,您過您的,我過我的,總能過得很好。”
“有一段時間,也是成功了的。”
榮錦棠大概回憶了一下同她的過往,可能是去行宮之前吧?那會兒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