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擱了。
“你操心的到多。”裴子昂揉揉她日漸圓潤的小臉,毫無預兆地放了個大雷,“父皇說讓其沛好好幹,事成了有大賞。其沛便說要東宮的一位宮女做妻子,連名字都說了。”
“啊?”其姝看熱鬧不嫌事大,“二伯父也在的?他沒有生氣嗎?”
“怎麼不氣呢。”裴子昂又是搖頭又是笑,“臉憋得通紅,要不是父皇在,其沛肯定得吃家法。”
其姝想這那場景就覺得可樂,連聲追問:“那最後呢,父皇答應了嗎?”
“態度曖昧。”裴子昂評論,“父皇假裝恨鐵不成鋼地呵斥了幾句,其實是在許願。”他學著皇上的口吻道,“哪有事情還沒辦成,先來討賞的?你好好把事情辦了,別說一個宮女,就是要娶朕的公主,朕也不會反對的。”
一語成箴,只是此時誰也預料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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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花紅柳綠,百花宴按照原定計劃開場了。
有裴子昂的許諾在,又得了皇上“東宮諸事你們隨意”的一句話,其姝再沒有了要在宴會上給自家夫君挑妾室的壓力,樂得輕鬆自在,只當是一次普通的遊樂。
倒是裴子昂壓力大一些,他比較擔心被宴請的小姑娘裡有想不開非得要嫁他的會欺負其姝——明面上當然不敢對太子妃做什麼,可暗地裡呢。
打從其姝入東宮後,他便安排了歲歲和阿似一人領了十個身手好又知機變的女暗衛,這時終於派上用場。
於是,出席百花宴的太子妃娘娘排場極大,身邊隨侍的除了四大一等宮女,還另有三十個宮女(其中十個是一般正常的宮女)。
來參加百花宴的都是京官五品以上的女兒或孫女,年紀在十三到十七歲之間,其中家中有爵位的也不在少數。她們或許性格不一,但平時應酬得多了,對各種場合出現的狀況早都波瀾不驚,但看到太子妃的排場,也難免豔羨。
當然,聰明的就只是羨慕,不那麼聰明的難免想一想若能入東宮,得了太子的寵愛,是不是也能享受一樣的待遇。
可惜,她們也只能想想。
因為太子妃彷彿根本不是來給太子選人的,她就像來郊遊一樣,只管吃吃喝喝,欣賞舞樂,連話都不多說一句,更別提對誰多瞭解一些。
只有一位姑娘例外——程首輔家的小孫女程月嬌,卻也不是因為太子妃對她另眼相看。
給她特殊待遇的是她未來的嫂嫂,裴萱。
宴會開始前便挽著程月嬌去東宮見其姝。
裴萱一向活潑熱情,把自己未來的小姑子介紹給親嫂嫂相識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其姝並不因為程月嬌是先前憲王妃想選給裴子昂當側妃的人選就對她心存芥蒂。
反正這事兒已經不可能成了。
而且裴萱看人很準,程月嬌挺對其姝的性子。
身為首輔家嫡出的么孫女,程月嬌從小也是眾星捧月長大,出門應酬時只有別人巴結討好,她不怎麼會奉承人。
其姝也不缺人奉承,半點不計較,她覺得程月嬌說話有趣,完全可以蓋過這項不足。
“雖然我們家是讀書人家,可長輩們都不迂腐。祖父經常教導我們,做人要變通。”
程月嬌穿一身櫻粉色的交領襦裙,頸間戴著一串明珠,顆顆珠子都有拇指肚那麼大,晶瑩明亮,成色極佳,映得主人嬌憨的小圓臉會發光一般。
“曾祖父少時家中拮据,他為賺取束脩,曾幫同窗捉筆做文章。當年還因此為翰林院的大學士詬病,認為他學問再好,也是不誠實之人。可祖父說,一個人明明有讀書天分,卻因交不起束脩中斷學業,一輩子混跡市井,做最苦最累,報酬卻最低的職業,這樣自己都不懂得為自己打算的‘誠實’不要也罷。”
“這倒是,”其姝很是贊同,“如果不是那些同窗自己無心向學,程首輔也不可能有機會為他們捉刀。說到底,他不賺這筆錢,也會有別人賺。從來都是先有買家才會有賣家,就像……”
她說到此處停住了,當年尚永泰教導女兒們時舉得是青樓教坊做例子。因為其姝三姐妹至少有一個長大了要繼承隆盛,所以不能像平常的姑娘家那樣不諳世事。
可這樣的話題說出來給未出閣的裴萱和程月嬌聽,未免顯得她這個太子妃不夠莊重了。
裴萱還在其次,畢竟早混熟了,誰也別嫌棄誰,程月嬌還是頭一次見呢。
程月嬌倒不追問她未說全的話,只是道:“所以,對於家中小輩未來的前程,祖父也教我們要懂得自己